...
“砰——”
空酒瓶被狠狠砸在茶几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出几滴，在光洁的玻璃面上晕开小小的痕迹。苏瑶瘫在沙发里，一头微卷的长发乱糟糟地堆在肩头，眼眶红得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兔子，手里还攥着半罐没喝完的啤酒。
“那个狗东西！我跟他三年！三年啊！”她声音发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居然跟我说，只是跟那个实习生聊得来？聊得来能聊到酒店床上去？林晚，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德行？”
林晚坐在她旁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沿，手里也捏着一罐啤酒。冰凉的罐身贴着发烫的脸颊，她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苏瑶的小腿：“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种劈腿的垃圾，早点踹了是福气。”
“福气个屁！”苏瑶猛地坐起来，抓起桌上的薯片袋子就往地上摔，“我为了他，推了去法国进修的机会！为了他，跟我妈吵了三个月！他倒好，转头就跟个刚毕业的小姑娘甜甜蜜蜜，还说我太强势不懂温柔——我强势？我要是真强势，现在就该拎着刀去砍他了！”
窗外的天色早就暗透了，公寓里没开灯，只有冰箱的指示灯透着点微弱的冷光，勉强能看清苏瑶脸上的泪痕。林晚看着闺蜜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堵得慌。
苏瑶是她从高中就黏在一起的死党，两个人一起逃课翻墙，一起熬夜赶论文，一起在毕业旅行时对着陌生的星空大喊“要做独立自强的大女主”。苏瑶对感情向来认真，这次栽在那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男友手里，怎么可能甘心。
“行了行了，哭也哭了，骂也骂了，”林晚把自己手里没开封的啤酒塞给苏瑶，又从箱子里摸出一罐给自己，“来，再喝一个。醉了就什么都忘了，明天起来，姐们儿陪你去逛街，买包买鞋买口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那个渣男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买！必须买！”苏瑶抹了把脸，抢过啤酒“啪”地拉开拉环，仰头就灌了大半罐，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激起一阵辛辣的灼烧感，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可是林晚，我难受……我好像，没那么坚强……”
林晚心里一软，挪到沙发上搂住她的肩膀，自己也仰头灌了口酒。啤酒的泡沫沾在嘴角，她含糊不清地说：“谁规定人必须坚强了？难受就哭，哭够了再站起来。再说了，你还有我呢，怕什么？”
“嗯……”苏瑶把脸埋在林晚的颈窝，像只受伤的小兽，“还是你好……下辈子，我们还做闺蜜……”
“下辈子太远了，先把这辈子的架吵完再说。”林晚笑着拍她的背，“来，再喝！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两个年轻的姑娘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懑都泡在酒里，你一罐我一罐地喝着。从吐槽渣男的无缝衔接，到抱怨老板的无理要求，再到回忆高中时偷偷在宿舍煮火锅被宿管抓到的糗事，话题越扯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含糊。
冰箱里的啤酒空了大半箱，地上散落着零食袋和纸巾团。苏瑶最先撑不住，脑袋一歪就靠在林晚肩上打起了小呼噜，嘴角还挂着点可疑的水渍。林晚推了她两把，没推动，自己也觉得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意识渐渐模糊，最后脑袋一沉，也歪倒在沙发扶手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起来，肯定要头疼欲裂……
“唔……”
头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林晚皱着眉，费力地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厉害。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陌生的香气，不是她惯用的柑橘味洗衣液，也不是苏瑶喜欢的栀子花香薰，倒像是某种……檀香？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沙发上熟悉的亚麻布料，而是一片细腻柔软的丝绸，滑得像水一样。
不对劲。
林晚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她和苏瑶合租的小公寓那盏掉漆的吸顶灯，而是一顶绣着繁复花纹的淡青色纱帐，帐角坠着小巧的玉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清脆的响声。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
古色古香的拔步床，雕花的梨木梳妆台，墙上挂着一幅看不懂的水墨画，窗边的架子上摆着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含苞待放的红梅。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檀香，正是从桌案上一尊小巧的香炉里飘出来的。
这是……哪里？
林晚的心脏“咚咚”狂跳起来，她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里面穿着的一件月白色襦裙，领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触感冰凉顺滑，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不是她的衣服！
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脚刚落地，就被地板的凉意激得打了个哆嗦。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白皙小巧，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完全不是她那双因为常年敲键盘而指节分明的手。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具身体……好像缩水了？
她快步冲到梳妆台边，铜镜打磨得不算十分光亮，但足够看清里面映出的人影。
镜中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梳着双丫髻，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青涩，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茫然，像是受惊的小鹿。
这张脸……陌生得很。
不是她林晚那张因为熬夜追剧而带着点黑眼圈的脸，更不是苏瑶那张带着点婴儿肥的圆脸。
“不……不可能……”林晚伸出手，颤抖地抚上镜中人的脸颊，镜中的少女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冰冷的镜面触感无比真实，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难道是……喝断片了被人绑架了？可谁会绑架她们两个穷学生，还费这么大功夫布置成古代房间，给她换上古装？
还是说……苏瑶为了让她散心，带她来什么沉浸式剧本杀体验馆了？可这也太逼真了吧！连身上的衣服和房间的细节都做得这么到位？
林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记得昨晚自己和苏瑶喝到断片，应该是在苏瑶的公寓里睡着的。苏瑶呢？
“苏瑶？”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是属于少女的清脆，却带着她自己都陌生的怯懦，“苏瑶，你在吗？别玩了，快出来！”
没有人回应。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
林晚心里越来越慌，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门边，伸手去拉门把手。那是一个黄铜打造的环形拉手，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她用力一拉，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青色比甲、梳着双鬟的小丫鬟，见她开门，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屈膝行礼，声音脆生生的：“**，您醒了？”
**？
林晚被这声称呼砸得头晕眼花，她张了张嘴，想问“你们是谁”，又想问“这是哪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我渴了。”
“哎，奴婢这就去给您倒茶！”其中一个圆脸丫鬟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偏厅。另一个瓜子脸的丫鬟则上前一步，关切地问：“**，您昨夜睡得还好吗？今日是您及笄后的头一天，可不能赖床呢，夫人还等着您去请安呢。”
及笄？夫人？请安？
这些词语像冰雹一样砸在林晚的脑子里，让她越发混乱。她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试探着问：“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哪里？”
瓜子脸丫鬟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您怎么了？这里是相府啊。现在是巳时了，您忘了？昨日是您的及笄礼，老爷和夫人还为您设宴了呢。”
相府？及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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