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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玥滚出娱乐圈”的词条，后面跟着一个血红的“爆”字，牢牢焊死在热搜第一的位置。
那张截图上，【沈砚池】的名字和【明晚八点，来我家。云顶华庭A栋顶层。】的字样，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每一个吃瓜群众和粉丝的眼球上。
她的个人账号彻底沦陷。私信箱爆炸，塞满了各种不堪入目的***、P成的遗照、恶毒的诅咒。最新一条宣传网剧的微博下面，评论数已经突破了六位数，点开全是铺天盖地的“**”、“公交车”、“心机婊滚”、“沈砚池独美”。
手机嗡嗡嗡地震个不停，像是垂死的蜂鸣。屏幕上不断跳出新的来电显示，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曾经合作过的、态度还算可以的副导演，此刻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也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急于撇清关系的意味。
乔玥蜷缩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沙发里，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光线。小小的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明明灭灭。
她没接任何电话，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刷新着那个她从未主动关注过、却早已刻在心底的名字——沈砚池。
他的账号，依旧一片沉寂。没有澄清，没有解释，只有工作室在一个小时前发布了一条极其官方、极其冰冷的声明：“关于网络流传的截图，系沈砚池先生账号异常所致，内容并非其本人发送。对于恶意造谣传谣、侵犯沈砚池先生及他人名誉的行为，工作室已委托律师取证，将依法追究法律责任。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
异常？被盗号？
轻飘飘的几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乔玥的心脏，然后狠狠搅动。工作室的声明，字字句句都在维护沈砚池，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把她——乔玥——钉死在了“被恶意造谣传谣”的耻辱柱上。她是那个“他人”，是这场风暴里唯一的、活该被钉死的祭品。
所有的谩骂和攻击，都因为这个声明，变得更加“师出有名”，更加肆无忌惮。
“哈哈，工作室辟谣了！果然是乔婊自导自演！”
“我就说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十八线糊咖！恶心！”
“账号异常？呵呵，我看是某人心虚删了吧？截图满天飞还嘴硬！”
“律师函警告？告死这个碰瓷的**！让她牢底坐穿！”
“乔玥，你妈棺材板压不住了，快出来道歉！”
……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生疼，胃里那团冰冷沉重的棉花似乎变成了烧红的铁块，灼烧着她的内脏。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口，乔玥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进了狭小的卫生间。
对着马桶干呕了半天，却只吐出一点酸水。额头的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她撑着冰冷的瓷砖墙壁，大口喘息。抬起头，盥洗池上方那面布满水渍的旧镜子，映出一张憔悴得近乎脱形的脸。眼底布满***，嘴唇干裂，下巴尖得吓人。
真难看啊，乔玥。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镜子里的女人也对她露出一个同样惨淡的表情。
就在这时，被她扔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执拗地再次震动起来。嗡嗡的声音在死寂的小屋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劲头。
乔玥闭了闭眼，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本就冰冷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窟的底层——【徐曼丽】。
她的经纪人，也是亲手把她推进这个泥潭的人。
指尖划过接听键，甚至带着一丝麻木的颤抖。
“喂？曼丽姐……”声音沙哑得厉害。
“乔玥！”电话那头传来徐曼丽尖利急促的声音，背景音嘈杂，像是在某个活动现场，“你看到声明了吧？沈砚池那边动作倒是快！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全是骂你的！”
乔玥沉默着，指甲无意识地***沙发粗糙的布料。
“不过！这未必不是机会！”徐曼丽的语调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黑红也是红！你这次是真‘红’出圈了！现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你！你听我说，你明天晚上，必须去云顶华庭！”
乔玥猛地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大：“什…什么？曼丽姐，你让我去？可那是……”
“可什么可！”徐曼丽不耐烦地打断她，“沈砚池工作室的声明说了是账号异常，那私信就不是他发的？谁信啊！这热度，这流量，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你现在就是风口浪尖上的人，去！必须去！就在云顶华庭门口晃一圈，让狗仔拍到！坐实了沈砚池‘心虚’！这波热度我们就能死死抓住！到时候，还愁没有资源找上门？你那破网剧的女三号算什么！翻身的机会就在眼前！”
“抓住？”乔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胃里的绞痛再次袭来，她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膝盖，“曼丽姐，我……我受不了了……那些骂声……”
“受不了也得受！”徐曼丽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刻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乔玥，你跟我装什么清高？别忘了你签的合同！十年！白纸黑字！公司在你身上投了多少钱？捧了你多少年？结果呢？你自己不争气，混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好不容易有送上门的泼天富贵，你跟我说受不了？”
她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威胁和诱哄：“想想你妈。疗养院那边，这个月的费用该续了吧？还有下个月的手术费……啧啧，那可不是个小数目。你那个植物人妈妈，躺在那里一天，烧的就是一天的钱。你扛得住吗？”
“妈……”乔玥浑身一颤，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她最脆弱的地方。眼前瞬间模糊，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味。
十年卖身契。
沉重的枷锁。
那年夏天，医院消毒水刺鼻的味道仿佛还在鼻腔里弥漫。医生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话语：“病人脑部受损严重，苏醒几率渺茫，需要长期的特护和维持治疗，费用……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父亲早逝，亲戚避之不及。刚拿到电影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十八岁少女，看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看着催缴单上那串触目惊心的天文数字，世界轰然崩塌。是徐曼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递给她一份合同，一份用她十年自由和尊严，换取母亲一线生机的合同。
“签了它，**医药费，公司管了。你，也能进娱乐圈，说不定还能红呢？”徐曼丽当时的笑容，带着一种洞悉猎物软肋的得意。
她签了。用自己鲜活的、充满可能的未来，换取了母亲在病床上毫无知觉的延续。
这些年，她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公司塞进各种粗制滥造的网剧里演着镶边配角，被安排参加各种博眼球的低俗活动，穿着暴露的衣服在酒桌上赔笑……赚来的钱，绝大部分流入了公司和疗养院这个无底洞。她就像一只被榨干汁水的柠檬，只剩下干瘪苦涩的皮囊。
尊严？早就被踩进了泥里。
徐曼丽精准地掐住了她的命脉。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机会就这一次！乔玥，你想想清楚！是继续当个人人喊打的糊咖，让你妈在疗养院等死，还是豁出去搏一把，名利双收，把你妈送到国外最好的康复中心去？嗯？”
名利双收？乔玥在心底惨笑。她太清楚徐曼丽口中的“搏一把”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要主动跳进那个名为“云顶华庭”的陷阱，把自己剥光了送到所有人的目光下，承受更加疯狂的羞辱和攻击，成为徐曼丽和公司榨取最后价值的工具。而沈砚池……那个名字带来的寒意，比徐曼丽的威胁更甚。
她下意识地抬手，冰凉的指尖抚过左手手腕内侧。
那里，有一道浅白色的、微微凸起的疤痕。不算太长，却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细腻的皮肤上，狰狞而刺目。
时间瞬间倒流回七年前。
那个蝉鸣聒噪、阳光灼人的高三暑假。简陋的舞蹈教室外，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裙的少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包装朴素的纸盒，里面是她熬了几个通宵、笨拙地织好的一条灰色围巾。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手心全是汗。她躲在梧桐树巨大的阴影里，看着那个穿着干净白衬衫、身姿挺拔如修竹的少年，被一群同样耀眼的朋友簇拥着，谈笑着从教室门口走过。
他是沈砚池。学校里最明亮的那颗星。家世优越，成绩顶尖，俊美得不像凡人，连代表学校参加全国高中生舞蹈大赛都能轻松捧回金奖。他是无数少女藏在心底不敢宣之于口的梦。
而她，乔玥。一个靠着奖学金和打零工才能勉强维持学业、沉默寡言、毫不起眼的转校生。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着整个银河系。
那一刻，不知哪里来的孤勇，她冲了出去，拦在了他面前。
“沈…沈砚池同学！”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少年停下脚步，微微低头。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礼貌的询问。
“这个……送给你！”她几乎是闭着眼，把盒子塞到他手里，语无伦次，“恭喜你……拿了金奖！我、我很崇拜你！我……我叫乔玥！”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她能感觉到他朋友投来的、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巨大的羞耻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沈砚池似乎愣了一下，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有些简陋的盒子。他低头看了看盒子，又抬起眼，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和窘迫而涨红的脸上。他的眼神很干净，没有鄙夷，没有嘲笑，只是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有些疏离的温和。
“谢谢。”他的声音清冽，像山涧的泉水。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乔玥瞬间坠入冰窟的动作。他并没有打开盒子，而是微微侧身，将盒子递给了旁边一个穿着时髦、笑容明媚的女孩——校花林薇薇。林薇薇是学校公认的和沈砚池最般配的人。
“薇薇，你不是说想要条围巾？这个给你吧。”他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薇薇接过盒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娇笑道：“砚池，人家想要的是大牌啦！这种手工的……”她瞥了一眼乔玥，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土土的，谁要啊。”说着，随手就把盒子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砰”的一声轻响。
像是什么东西在乔玥心里彻底碎裂了。
周围响起压抑的嗤笑声。
沈砚池似乎微微蹙了下眉，看了一眼垃圾桶，又看了一眼僵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的乔玥，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被簇拥着离开了。
只剩下乔玥，像一尊被遗弃的石像，钉在原地。盛夏的阳光那么烈，她却感觉浑身冰冷刺骨。手腕内侧，刚刚为了赶织围巾，被粗糙的竹针不小心划破的伤口，正**辣地疼。鲜血混着汗珠，蜿蜒流下。
那道伤口，后来结痂、脱落，留下了一道永恒的疤痕。
也彻底斩断了她心底那点卑微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沈砚池，是天上月。
而她乔玥，是地上泥。
月光偶尔的垂怜，不过是无心之举。泥巴却会因此生出妄念，最终被现实的烈日晒得龟裂粉碎。
七年前那道无形的鸿沟，从未消失。如今，更是变成了天堑。
电话那头，徐曼丽不耐烦的催促声将她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回现实：“……说话啊！乔玥！别给我装死！去不去？！”
手腕上的旧疤，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胃里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乔玥蜷缩得更紧，额头抵着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去？意味着把自己彻底变成小丑，在沈砚池的地盘上演一场自取其辱的闹剧。不去？母亲的医药费……那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的现实……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巨大的撕扯逼疯时，被她攥得死紧的手机，屏幕又突兀地亮了一下。
不是电话。
是一条新的私信提示。
来自那个刚刚才被工作室声明“账号异常”的源头——
【沈砚池】。
作者说：救命！这反转我人麻了！沈影帝又发私信了？工作室刚辟谣啊！乔玥手腕上那道疤……天，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校花丢围巾那段看得我拳头硬了！沈砚池当年是真无情还是另有隐情？还有乔玥妈妈……这压力也太窒息了！宝子们，你们说乔玥这次会怎么选？去还是不去？评论区快给我分析分析！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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