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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的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我的血，顺着白绫勒出的紫痕，一滴滴砸在冰冷的金砖上，
氤氲开一朵朵绝望的梅花。宫门外，是我沈家三百七十一口人的哀嚎。高坐龙椅的萧玦，
我曾倾尽所有去爱的男人，正搂着他心尖上的苏贵妃，冷漠地听着监斩官的报数。
“沈氏念慈，毒害贵妃，构陷忠良，罪无可恕，赐……全尸。”他甚至吝啬于再看我一眼。
我端起那杯御赐的毒酒，隔着漫天风雪，朝他遥遥一笑。萧玦，若有来生，
我定要你江山倾覆，血债血偿。烈酒入喉，如岩浆灼烧。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
我仿佛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穿透了风雪，也穿透了我的魂魄。1“**！**您醒醒！
”耳边是侍女春禾焦急的哭喊。我猛地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沉香木雕花床顶，
身上盖着绣着海棠春睡图的锦被。空气里，是我闺房中常年燃着的、我最爱的百合香。
我……没死？喉间那灼烧般的剧痛仿佛还未散去，脖颈上被白绫勒出的窒息感也如此真实。
我下意识地抚上脖子，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丝伤痕。“**，您总算醒了！
您都高烧两天了，可吓死奴婢了！”春禾见我醒来，喜极而泣，连忙扶我坐起，
又端来一碗温水。我怔怔地看着铜镜里那张尚带稚气的脸，十五岁，是我及笄那年，
也是我与萧玦定下婚约的那一年。我回来了。我竟然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我沈家还未被满门抄斩，父亲还是权倾朝野的镇国公，兄长还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一切悲剧都还未开始的时候。前世的惨状历历在目，那三百七十一口人的血，
染红了我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那个我爱入骨髓，
却也恨入骨髓的男人——当今三皇子，未来的皇帝，萧玦。“**，三殿下来看您了，
正在前厅等着呢。”春禾一边替我整理衣衫，一边喜滋滋地说道，“殿下听说您病了，
天没亮就赶来了，还带了宫里最好的补品，可见殿下心里是有您的。”萧玦？听到这个名字，
我心中翻涌起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前世，他也是这般，在我及笄那日，
携万千聘礼而来，对我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我信了，我沈家信了。
我们为他铺路，为他扫清障碍，助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巅峰。
可登基之后呢？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藏在别院多年的“白月光”苏青柔接入宫中，
封为贵妃，荣宠无限。而我这个助他登基的皇后，
不过是他用来平衡前朝、安抚我父亲的一颗棋子。最后，当他皇权稳固，
沈家再无利用价值时，便毫不留情地落下屠刀。“不见。”我声音嘶哑，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春禾愣住了：“**？您说什么？”“我说，不见。”我重复道，
掀开被子下床，“去告诉他，我沈念慈，要与他解除婚约。”2“你说什么？！
”当我穿着一身素衣，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前厅，对上萧玦那张俊美却写满错愕的脸时，
我平静地再次开口：“殿下，你我婚约，就此作罢。”萧玦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
他上前一步，想抓住我的手，被我侧身躲开。“念慈，你烧糊涂了？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和习惯的掌控欲，“别闹了，太医说你只是受了些风寒，
喝了药好好休息便是。”他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对他言听计从，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念慈。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我没闹，也没糊涂。”我抬起眼，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三殿下，
我沈家女，不嫁作他人妇。从今往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这番话无异于平地惊雷。
在场的所有下人都惊得大气不敢出。萧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英俊的面容上覆了一层寒霜：“沈念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我婚约乃是父皇御赐，
岂是你说解除就解除的？”“那又如何？”我冷笑一声，“我这就进宫去求陛下，
哪怕是长跪不起，我也要退了这门婚事。”“为了什么？”萧玦死死地盯着我，
眼中满是探究和不解，“昨***我还好好的，为何一场风寒，就让你性情大变？”为什么？
因为我死过一次！因为我亲眼看着你将我沈家三百七十一口人送上断头台！
因为你赐我的那杯毒酒，滋味太难忘了！这些话，我自然不会说。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目光落在他腰间挂着的一块成色极好的暖玉上。那是苏青柔的。前世，我直到死前才知，
这块暖玉是苏青柔的贴身之物，他却常年佩戴，从不离身。他还曾骗我说，
这是他母妃的遗物。真是可笑。“殿下，”我勾起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强扭的瓜不甜，
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懂。”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便走。“站住！
”萧玦的声音里带了怒气，“沈念慈，你给我说清楚！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
今日休想踏出这个门！”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疼得皱起了眉，前世那种无力反抗的绝望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宰割。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三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念念她大病初愈，
身子骨还弱着呢。”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袍的少年缓缓走来。
他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温和的书卷气，正是当今七皇子，萧锦。前世，
萧锦体弱多病，早早便被排除在储君之争外，最后郁郁而终。我与他并无太多交集，
只知他是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可现在，他却成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3看到萧锦，
萧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七弟，你来做什么？这是我和念慈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他攥着我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萧锦没有理他，只是将目光投向我，
眼中带着一丝关切：“念念，你还好吗？”我摇了摇头，挣扎了一下，
却无法挣脱萧玦的钳制。“三皇兄，”萧锦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
“放开她。”“我若不放呢？”萧玦冷哼一声，挑衅地看着他。萧锦微微一笑，
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说出的话却让萧玦脸色一变。“父皇今日在御书房召见了几位大臣，
商议边疆战事。镇国公，也就是念念的父亲，也在其中。想必父皇此刻，
很想听听镇国公对于三皇兄当街强抢民女一事的看法。”萧玦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可以不在乎我，但他不能不在乎我父亲，镇国公沈巍手中的兵权。
这正是他处心积虑要娶我的原因。他死死地瞪着我，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半晌，
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念慈，你很好。”说完，他猛地甩开我的手，拂袖而去。
手腕上传来一阵**辣的疼，我踉跄了一下，被萧锦及时扶住。“多谢七殿下。
”我稳住身形，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与他保持距离。“举手之劳。”萧锦看着我红肿的手腕，
眉头微蹙，“三皇兄的性子还是这般霸道。你……真的要与他退婚？”我点了点头：“是。
”“为何？”他看着我，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好奇。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恨意，
轻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萧锦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
随即轻笑出声：“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是我小看你了。”他顿了顿，
又道：“退婚一事，恐怕没那么容易。父皇那里，三皇兄那里，都不会轻易答应。
你需要助力。”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所以，七殿下是来做我的助力的？
”“可以这么说。”萧锦坦然道，“三皇兄背后有苏丞相，四皇兄有母妃家族支持，
太子之位争夺激烈。而我，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王爷头衔和这副病弱的身子。我需要镇国公府，
而你，需要摆脱三皇兄。我们，可以合作。”我看着他，这个前世默默无闻的七皇子，
此刻眼中却闪烁着与他外表不符的锐利光芒。我沉默了片刻，问道：“殿下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给得起。”萧锦的笑容意味深长，“我要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我的心猛地一跳。扶持一个新君，将萧玦狠狠地踩在脚下，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这，正是我想要的！“好。”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帮你。”4与萧锦达成合作后，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我没有去找皇帝，而是直接去了太后宫中。前世，
太后虽算不上十分喜爱我，但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也对我颇为照拂。后来我被废，
她也曾为我说过话，只可惜人微言轻，终究拗不过已大权在握的萧玦。这一世，
我要牢牢抓住这棵大树。我在太后的慈宁宫外跪了整整两个时辰，任凭风吹日晒，
直到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出来传话，才被允许进去。“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
好好说便是，何苦作贱自己身子？”太后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抬起脸，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求太后娘娘为孙女做主。”接着，我将萧玦如何在我病中强闯国公府，
如何因我提出退婚而对我动粗，甚至出言威胁沈家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当然，
我隐去了与萧锦的合作，只说自己与萧玦性情不合，不堪忍受其霸道脾性，才决意退婚。
“岂有此理！”太后听完，气得猛地一拍桌子，“哀家还当他是个好的，
没想到竟是如此不知轻重的混账东西！竟敢对你动手！”我适时地落下两滴眼泪，
哽咽道：“孙女蒲柳之姿，配不上三殿下天潢贵胄。只求太后娘娘开恩，成全孙女，
解除这门婚事。否则，孙女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以死相逼，
向来是获得同情的最好方式。果然，太后见我如此决绝，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当即便派人去将皇帝和萧玦都叫了过来。皇帝来时，脸色并不好看。显然，
他已经听说了此事。“胡闹！”他一进门，便沉着脸呵斥我，“念慈，婚姻大事，岂同儿戏？
你与老三的婚事是朕亲口定下，金口玉言，岂容你随意悔改？”萧玦跟在后面，
看到跪在地上的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不解，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父皇，此事都怪儿臣。是儿臣没有照顾好念慈，
惹她生气了。”他竟然主动揽下了罪责，这在前世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我心中冷笑，
面上却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太后娘娘，臣女并非无理取闹。
实在是……实在是三殿下他……他心中另有他人，臣女不愿夺人所爱，更不愿日后独守空房，
郁郁而终。”此话一出，满室皆惊。萧玦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5“你***些什么！”萧玦厉声喝止我，眼神慌乱。皇帝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念慈，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证据？”我凄然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
正是萧玦一直佩戴的那块，“陛下请看，这块玉佩，三殿下常年佩戴，从不离身。
他曾对臣女说，这是他母妃的遗物。可臣女前几日偶然得知，这玉佩，
乃是苏丞相家千金苏青柔的贴身之物。”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萧玦：“殿下，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萧玦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仿佛在问我，你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不仅知道，
我还知道你为了苏青柔，将我这个正妻弃如敝屣。我还知道，苏青柔看似温柔善良，
实则蛇蝎心肠，我腹中那未成形的孩子，就是被她一杯藏红花给害死的！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皇子与朝臣之女私相授受，这在皇家是绝对的丑闻，
更何况，这个皇子还订了亲。“混账东西！”皇帝怒不可遏，
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萧玦砸了过去。萧玦没有躲，任凭茶杯砸在他额头上，
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父皇息怒。
”我连忙磕头，“此事或许是臣女误会了，与三殿下无关。臣女只是觉得，
既然三殿下心有所属，臣女也不该强求。求陛下收回成命，成全三殿下与苏**，
也放臣女一条生路。”我这番话，看似在为萧玦开脱，实则句句都在坐实他的罪名，
还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明大义、为爱成全的可怜人。太后本就心疼我，
此刻更是对我多了几分赞赏和怜惜。“皇帝，你看这事闹的！”太后叹了口气，“哀家看，
这两个孩子确实是无缘。强扭的瓜不甜，不如就遂了念慈的愿吧。我们皇家，
总不能亏待了沈家的姑娘。”有太后发话，又有我父亲在朝中的势力，皇帝不得不重新考量。
最终，他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丢下一句：“此事，容后再议！”虽然没有立刻答应，
但这已经是我预想中最好的结果。我知道，这门婚事，退定了。从慈宁宫出来，
萧玦在宫门口拦住了我。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但依旧触目惊心。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得可怕。“为什么？”他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念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着他，只觉得无比讽刺。“三殿下，这话该我问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和苏青柔的事情，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你若真爱她，
大可光明正大地去求娶，何必将我拖下水，将我沈家当成你上位的垫脚石？”“我没有！
”他几乎是咆哮着否认，“我和青柔只是……只是兄妹之情！我从未想过要利用你！
”兄妹之情？前世，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结果呢？你的“好妹妹”爬上了龙床，成了贵妃，
而我这个皇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是吗？”我嗤笑一声，懒得与他辩驳，
“三殿下，多说无益。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绕过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家的马车。我没有看到，在我转身的那一刻，
萧玦眼中闪过的，是比愤怒和不解更加浓烈的……恐慌。6退婚的事情，
最终在父亲的强势介入和太后的施压下，尘埃落定。圣旨下来那天，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镇国公府嫡女沈念慈，竟然主动退了三皇子萧玦的婚。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外界众说纷纭，有说我恃宠而骄的，有说三皇子失了圣心的，说什么的都有。我一概不理。
我在自己的院子里，亲手将所有与萧玦有关的东西，都付之一炬。
看着那些信件、礼物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我前世积压的怨气，仿佛也消散了一些。从今往后，
我的人生，再与萧玦无关。我要做的，是复仇。我开始频繁地出入七皇子萧锦的府邸。对外，
我们只说是谈诗论画，风雅之交。但实际上，我们在密谋一件足以打败整个王朝的大事。
萧锦虽然体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奇才。他对朝堂局势的分析，对人心的揣摩，
都远超我的想象。在他的帮助下，我开始利用沈家的势力，在暗中为他铺路。
我让父亲在朝堂上，不动声色地为萧锦一派的官员说话；我让兄长在军中，
提拔那些出身寒门却有真才实学的将领，逐渐架空萧玦的亲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萧玦，自从退婚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意气风发，反而变得沉默寡言，
阴郁不定。他曾数次来国公府求见我，都被我拒之门外。有一次，他竟然在府外站了一整夜，
任凭大雨倾盆，也不肯离去。第二天一早，我推开窗，便看到他浑身湿透，
脸色惨白地站在雨中，那双曾经意气风发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痛苦和哀求。那一瞬间，
我的心，竟然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刺痛。但我很快便将这丝不该有的情绪压了下去。
我怎么能忘？我怎么能忘了他赐死我时，那冷漠决绝的眼神？
我怎么能忘了我沈家三百七十一口人的血海深仇？我冷着脸，让下人将府门关得更紧了些。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7上元节灯会，是京城一年中最热闹的日子。
我应萧锦之邀，一同出府赏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都换了便装，
只带了少数几个随从。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着满街的灯火和百姓脸上的笑脸，
我竟有了一丝恍如隔世的感觉。前世，我也曾和萧玦一起来逛过灯会。那时，
他为我赢了最大最亮的兔子灯，在漫天烟火下，信誓旦旦地对我说，
会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往事如烟，不堪回首。“在想什么？
”萧锦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递了一串给我。“没什么。
”我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还在想三皇兄？
”萧锦看着我，目光深邃。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吃着糖葫芦。萧锦也不再追问，
只是陪在我身边，静静地走着。就在我们走到一座石桥上时，一个熟悉的身影，
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们面前。是萧玦。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身形消瘦了不少，
脸色也有些憔悴，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我身边的萧锦。
他眼中的嫉妒和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我们燃烧殆尽。气氛，瞬间凝固。“七弟，
好雅兴。”萧玦开口，声音冰冷得像是淬了毒，“大半夜的，
竟有闲情逸致陪着旁人的未婚妻出来赏灯。”“三皇兄说笑了。”萧锦将我护在身后，
不卑不亢地回道，“我与念念早已退婚，如今她是自由身。再者，我与念念只是朋友，
一同赏灯，何错之有？”“朋友？”萧玦嗤笑一声，目光越过萧锦，落在我身上，“沈念慈，
你就是为了他，才要与我退婚的，对不对？”我皱起了眉：“萧玦，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步步向我逼近，“你为了他，
对我视而不见；你为了他，狠心退掉你我十年的婚约；你为了他，甚至不惜与我为敌！
沈念慈，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他的质问，声嘶力竭。
周围的百姓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我不想在这种场合与他纠缠。
“萧玦，你喝醉了。”我拉着萧锦，转身想走。可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比上一次更大。“别走！”他红着眼，死死地攥着我，“沈念慈，你看着我！你告诉我，
那晚在坤宁宫，你喝下毒酒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轰！我的脑子，
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坤宁宫……毒酒……他……他怎么会知道？！
8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玦。他眼中的痛苦、悔恨、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绝望，
是如此的熟悉。那是我在前世临死前，从他眼中看到的情绪。一个荒唐而可怕的念头，
在我心中疯长。难道……他也重生了？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你……你说什么？
我听不懂。”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止不住地颤抖。萧玦看着我煞白的脸，惨然一笑，
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悲凉。“你不懂？呵呵……你不懂……”他喃喃自语，像是疯了一般，
“是啊，你怎么会懂呢？你只记得我下令抄你满门，只记得我赐你毒酒，你却不知道，
在你死后，我是怎么过的！”“你不知道，我夜夜梦到你倒在血泊里，笑着问我，萧玦，
你后悔吗？”“你不知道，我亲手杀了苏青柔，为你报了仇！”“你不知道，我遣散后宫，
为你守了一辈子的空城！”“你不知道，最后我抱着你的牌位，自刎在了坤宁宫，
只求黄泉路上，能再见你一面！”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呆呆地看着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他竟然也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为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好不容易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让他也回来？
“念念……”萧玦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他松开我的手，转而想抱住我，“念念，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这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我的那一刻，
被萧锦拦住了。“三皇兄，请你自重。”萧锦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回过神来，
猛地后退一步，与萧玦拉开距离。我看着他，这个前世让我家破人-亡，
这辈子又来纠缠不休的男人，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厌恶和憎恨。“萧玦，”我一字一句，
清晰地说道，“晚了。从你下令斩我沈家满门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晚了。”“你说的那些，
我一个字都不信。就算都是真的，那又如何？”“你夜夜梦魇，是你活该！你自刎而死，
是你罪有应得！”“我沈家三百七十一口人的命，你拿什么还？你这条命，够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泣血，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萧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比纸还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却最终只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走。”我对萧锦说。萧锦点了点头，护着我，
从失魂落魄的萧玦身边，快步离开。我没有再回头。但我能感觉到，那道灼热而绝望的视线，
一直追随着我，直到我消失在人群中。9那晚之后，萧玦变得更加疯狂了。
他不再只是在国公府外等我，而是开始用尽各种手段，试图挽回我。他送来无数的奇珍异宝，
都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他在我必经的路上，制造各种“偶遇”，
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他甚至开始打压萧锦，在朝堂上处处与他作对，
试图以此来逼我就范。可他越是这样，我便越是厌恶他，也越是坚定地要将他拉下马。
我和萧锦的合作，也因此变得更加紧密。在我的帮助下，萧锦不仅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还逐渐得到了几位元老重臣的支持。而萧玦，因为行事越发乖张暴戾，渐渐失了人心。
连皇帝，都对他颇有微词。这一切，萧玦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
对他越不利。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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