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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过去,被惊醒美梦的仓惶不再,只剩终于清醒的脑子,以及与旁人无关的伤心黯然。
楚青妩看着卸完妆的镜中人,恢复“培养”三年的完美姿态,叹息着闭上眼。
对于被送给路淮川这件事,这三年间郁怀竹旁敲侧击过很多次。
郁怀竹每次提得随意,楚青妩只当对方开玩笑,故意撒娇卖痴拒绝,对方也就笑笑不再提。
每当这时候,楚青妩就格外开心,让她觉得郁怀竹舍不得她。
即便她只是个替身,即便她早晚要离开郁府。
经过上回那一遭,楚青妩才算清醒知道,那些随口的旁敲侧击不是玩笑,而是一步步的试探。
那些所谓的舍不得,也不过是她自己单方面的错觉。
今日应下郁怀竹的要求后,楚青妩其实很想告诉对方。
大可不必如此试探,就冲着救命之恩这一条,直说她也会答应。
更不必费心思,给那些连哄带骗的虚假承诺。
不过过后再看,楚青妩又觉得也没必要掰扯这些。
郁怀竹已经和纪宇阳说得很清楚。
她只是个替身,是为路淮川量身打造的物件儿。
人一旦认清现实,不再沉溺幻想之后,脑子也会跟着重新灵光起来。
按照郁怀竹的说法,是将她完全按照真真**塑造,是真真**的替身。
可真真**的替身,又是完全为路淮川量身打造。
那是不是说明——路淮川和真真**……
郁怀竹是握着安城经济命脉的银行家少爷,路淮川是掌着安城生杀大权的大帅府少帅。
楚青妩突然笑起来。
两位各自手握钱权的贵族,争夺白月光芳心的戏码中,竟然还有她这个飘零孤女的戏份。
楚青妩笑着笑着,神色中就带上了无奈和苦涩。
碧烟心疼楚青妩,刚想开口劝慰,有府中下人挑帘而入。
“诶哟!青妩**的妆怎么就卸了?快快快,快重新扮起来!”
那下人说着,视线就放到那些刚拆下来的头面上。
楚青妩懂他的意思,又有些不懂。
“少爷不是和真真**离开了吗?”
那下人见楚青妩没动,面上有些着急,催促道:
“是真真**想听戏,少爷马上陪她过来,你快些吧!”
那下人忙着去做其他准备,交代完这边就匆匆离去,丝毫不见往日客气。
碧烟气得眼睛发红,又知道无可奈何,只能愤愤道:
“什么东西?刚卸完妆又叫画……”
碧烟的声音戛然而止。
正忙着给自己重新上妆的楚青妩,察觉到气氛不对,转头就对上并肩而立的男女。
男人长身玉立,矜贵儒雅,女子一身洋装新潮鲜活,明艳娇俏。
很般配。
男子不必说,自然是郁怀竹。
女子楚青妩第一次见,但也不必介绍,那张脸就写着“真真**”四个字。
楚青妩的目光落在真真**脸上。
眼眸晶亮有神,眉宇间尽是见识过广阔天地的舒朗。
好荒谬,替身和正主明明一点也不像。
楚青妩的目光太光明正大,看得对方愣了一下,随即眉眼一弯,率先大方开口:
“这位就是青妩**吧?我叫玉真,你也可以叫我Qearl。”
玉真做完自我介绍,视线充满怀念地扫了一圈化妆间的戏服和头面。
“比我三年前离开的时候,新添置了不少行当呢。”
怀念完,玉真想到什么,看向楚青妩的眼神带着歉意,很不好意思道:
“刚刚我来找怀竹的时候,见你扮好了,想着许久没听过戏,就和怀竹提了提。”
“抱歉啊,不知道你今日不唱,冒昧打扰了,那就改日……”
“改什么改?听场戏而已。”
从回到后台后,一直没说话,看不出喜怒的郁怀竹,此时突然打断玉真的话。
“青妩,真真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多大的角儿配不上?”
郁怀竹说完这句,楚青妩就从对方眼神中,领会出了没说出口的下一句。
难道为救命恩人,还不值得专程扮上唱一曲吗?
楚青妩视线落在郁怀竹脸上。
男人镜片后的眼神看不分明,但不容置喙的态度却分明。
可更分明的是,从二人去而复返,楚青妩一句话都没说,就先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头。
何况这种恩……楚青妩很快收回视线,到底忍不住露了一丝苦笑。
“二位稍等,我这就上妆。”
此时的场面,倒不如叫她早日去路府。
大概是那声苦笑,冒犯到郁怀竹的威严。
不等楚青妩坐定,郁怀竹突然冷了声音道: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