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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软软睁开眼时，后脑勺还抵着画室的水泥地。油漆味裹着灰尘钻进鼻腔，她咳了两声，
手指碰到个硬壳瓶子——半瓶安眠药，瓶盖松着，三片白色药片滚到颜料管旁边，
沾了点钴蓝。眼前猛地晃过前世的画面。林薇薇站在领奖台中央，
米白色礼服裙的裙摆扫过台阶，手里举着烫金的毕业设计证书，
对着话筒笑：“谢谢张教授指导，也谢谢软软一直帮我改稿，这荣誉有她一半。
”台下掌声响起来，苏软软挤在人群里，看着证书上“林薇薇”三个字，喉咙像被堵住。
陈泽宇从后面搂住林薇薇的腰，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苏软软离得近，
听清了——“苏软软那傻子，还真以为你会分她一半？保研名额早定了，她连边都摸不到。
”她冲上去抓林薇薇的胳膊，喊“那是我的设计”，张教授走过来，
皱着眉把她推开：“苏同学，没证据别乱闹。林同学的创作过程我们都查过，你再这样，
我要叫保安了。”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说“苏软软是嫉妒疯了”，
有人说“她平时就没林薇薇画得好”。林薇薇红着眼眶拉她：“软软，你别这样，
我们还是朋友……”那天晚上，她回到画室，把剩下的安眠药全吞了。“软软？
你怎么躺在地上？”门被推开，林薇薇的声音拉回苏软软的神。她抬头，
看见林薇薇端着玻璃杯，牛奶在杯壁挂了层白印。白色睡裙蹭过画架，带倒了一支HB铅笔，
笔杆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安眠药瓶旁边。苏软软坐起来，抓过旁边的手机按亮屏幕。
日期是5月15号，早上7点12分——距离毕业设计提交截止，还有72小时。
她真的重生了。林薇薇走过来，把牛奶递到她面前：“昨晚改稿熬到几点？脸色这么差。
”眼神扫过地上的安眠药瓶，又飞快移开，指尖在杯壁上抠了下。苏软软盯着那杯牛奶。
前世就是今天早上，她喝了这杯奶，不到十分钟就昏了过去。醒来时电脑屏幕亮着，
终稿文件夹是空的。林薇薇坐在旁边哭：“我帮你整理文件，不小心删了，
对不起……”后来她“熬夜帮苏软软恢复”，提交的版本里，主角的发饰改了，配色调深了，
署名是林薇薇。“我不渴。”苏软软把牛***回去，手指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林薇薇的手顿在半空，嘴角的笑僵了一瞬。她蹲下来，
捡起地上的安眠药瓶：“你怎么买这个？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软软，保研没关系的，
我们还有别的机会……”“跟保研没关系。”苏软软打断她，伸手要瓶子，“我最近失眠，
医生开的。”林薇薇把瓶子递回来，眼神沉了沉，又很快笑起来：“那你别多吃。对了，
你的终稿文件整理好了吗？教务处说今天可以提前拷到评审系统里，免得明天排队。
要不我帮你拷？省得你跑一趟。”苏软软抬头看她。林薇薇的刘海别在耳后，
露出光洁的额头，睫毛很长，
垂下来时像在眼下投了片阴影——和前世领奖时一模一样的温柔模样。“不用，我自己去。
”苏软软把瓶子塞进兜里，“怕文件弄混，我还没标版本号。”这是她第一次拒绝林薇薇。
林薇薇的指尖动了下，没再坚持：“也行。那你记得早点去，听说系统下午会卡。
我先回房间了，帮你带了包子，在餐桌上。”说完站起来，转身走了。关门时动作很轻，
轻得像怕惊动什么。苏软软盯着那扇门，直到听见房间里传来手机打字的声音，
才爬起来走到餐桌前。肉包还热着，咬了一口，油汁溅在嘴角——林薇薇记得她不吃葱，
每次带包子都特意让老板不放。以前她总觉得，林薇薇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苏软软吃完包子，把画板抱进卫生间。锁上门，她坐在马桶盖上，指尖碰了碰画板的屏幕。
昨天还空白的屏幕突然亮了，跳出一行倒计时：距离毕业设计提交截止，
还有71小时38分。她再碰一下，倒计时消失，跳出一堆截图。
有林薇薇用她的电脑修改设计署名的记录，
时间是前世的5月15号下午3点；有两人的聊天记录，林薇薇说“软软，你的风格太幼稚，
评审老师喜欢成熟点的，我帮你改改”；还有陈泽宇给林薇薇发的消息，
两条——“张教授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把材料准备好”“苏软软那边别出岔子，
她要是怀疑，你就装可怜”。最后一张截图，是林薇薇的转账记录，转给陈泽宇两千块，
备注“辛苦费”。苏软软的眼泪砸在屏幕上，晕开一点水渍。不是难过，
是松了口气——这些证据，都在。她按了屏幕下方的“保存”键，截图自动存进手机相册。
刚退出界面，手机震了一下，是李萌发来的消息：“软软，我刚才在学院门口看见陈泽宇了！
他手里提了个礼品袋，进了张教授的办公室，林薇薇跟在他后面，手里也拿着东西！
”苏软软回了个“知道了”，收起手机，打开卫生间的门。客厅里没人，
林薇薇的房门还关着。她走到自己的电脑前，点开终稿文件夹，又新建了个空白文件夹，
把鼠标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几秒后，林薇薇的房门开了条缝。
苏软软故意放大声音，手忙脚乱地点鼠标：“完了！我好像把终稿删了！回收站里没有！
”林薇薇立刻走出来，快步凑到电脑前：“怎么会删了？你没备份到U盘吗？
”她的目光扫过屏幕，又落在旁边的银色U盘上——那是苏软软昨天特意从抽屉里翻出来的，
放在显眼的位置。“我忘了备份……”苏软软低下头，用余光看林薇薇的反应。
林薇薇拿起U盘，插在电脑的USB接口上：“我帮你看看，说不定有缓存文件。
”她点开“此电脑”，翻了翻，抬头说“没有啊，你是不是清空回收站了？
”苏软软点头：“好像是……昨晚太困，手滑了。”林薇薇拔下U盘，塞进睡衣口袋里，
拍了拍苏软软的肩膀：“别急，我房间里有数据恢复软件，我帮你试试。你先去教务处问下，
能不能延迟提交，我这边有消息了告诉你。”“好，谢谢你，薇薇。”苏软软抬起头，
故意挤出个慌慌张张的表情。林薇薇笑了笑，转身回了房间。关门前，
苏软软看见她嘴角勾了一下，手指在口袋里捏了捏那支U盘。苏软软走到阳台，拿出画板。
刚才林薇薇插U盘、拷贝空白文件的画面，已经自动存在“证据”文件夹里了。
她点了下“导出”，文件直接发到了自己的邮箱，又转发了一份给李萌。手机又震了，
李萌发来条语音：“软软，我刚才问了学生会的朋友，
陈泽宇昨天帮林薇薇报了‘最佳创意奖’，还说评审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肯定能拿奖！
”苏软软回了条文字：“知道了，明天评审会再说。”她收起手机，走到衣柜前，
翻出件灰色连帽衫穿上。前世她总穿浅色衣服，林薇薇说“你皮肤白，穿浅色显温柔”，
现在她想穿点耐脏的——画室的颜料，溅在衣服上洗不掉。苏软软出门时，
林薇薇的房门还关着。她没锁门，
把钥匙放在玄关的花盆底下——前世林薇薇总说“出门别锁门，万一我忘带钥匙”，
这次她故意留着，想看看林薇薇会不会进她的房间。走到楼下，早餐摊的香气飘过来。
苏软软买了个鸡蛋灌饼，边吃边往学院走。路上遇到几个同班同学，
有人问她终稿准备好了没，她点头说“快了”，没人多问——平时她话少，大家都习惯了。
教务处的老师说，提交截止时间是16号下午5点，没特殊情况不能延迟。苏软软谢过老师，
转身去了画室。画室在学院后门的旧楼里，三楼，只有一个窗户。苏软软推开门时，
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都是同班的，正对着电脑改稿。看见她进来，
其中一个抬头说：“软软，你来得正好，我刚才看见林薇薇了，她拿着个U盘，
好像在找什么。”“找什么？”苏软软放下画板，走到自己的位置前。“没看清，
她在你位置旁边转了一圈，又走了。”那个同学耸耸肩，“可能是帮你找文件吧，
她刚才跟我们说你删了终稿，挺着急的。”苏软软“哦”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她的位置在画室角落，旁边是个旧柜子，锁早就坏了，里面堆着大家不用的画框和颜料。
前世她就是在这里找到林薇薇藏的临摹稿——林薇薇说那是“自己的参考稿”，
后来苏软软才知道，那上面的线条，和她终稿里的人物轮廓几乎一模一样。
苏软软假装整理画具，蹲在柜子前，拉开柜门。里面堆得很乱，画框压着颜料管，
还有几个空的素描本。她伸手往里翻，指尖碰到个硬纸板文件夹，抽出来一看，
果然是林薇薇的。打开文件夹，里面有五张素描纸，画的都是同一个人物——穿汉服的女孩，
站在现代都市的街道上。线条很糙，明显是临摹的，而且很多地方都改了又改，
铅笔印叠着铅笔印。苏软软翻到最后一张，右下角有个日期：4月10号。
她的初稿是3月25号完成的，比林薇薇的“参考稿”早了半个月。苏软软拿出画板，
对着素描纸扫了一下。屏幕上自动跳出个框，标注了“临摹痕迹”，
还对比了她初稿里的线条——重合度有80%。她按了“保存”，把文件夹放回柜子里，
关好柜门。“软软，你在找什么？”身后传来声音，苏软软回头，
看见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站在画室门口。他个子很高，肩线很直，手里拿着个黑色笔记本，
眼神落在她手里的画板上。“没找什么，整理画具。”苏软软站起来，把画板抱在怀里。
男人走过来，停在她旁边的画架前。画架上放着她的初稿，是用铅笔勾的线稿，
女孩的裙摆飘起来，手里拿着支画笔。“上次在街头画画的人是你吧？
”男人指着画架上的线稿，“画的猫很有意思，我还拍了照。”苏软软愣了一下。
上个月学院放春假，她在市中心的步行街摆过摊，帮人画宠物肖像。
有个穿黑衬衫的男人站在她旁边看了很久，还问她能不能画汉服人物，她当时说“没试过，
想试试”——原来就是他。“是我。”苏软软点点头。“我叫陆时衍，是做插画工作室的。
”男人递过一张名片，白色的，只有名字和电话，“上次看你画的猫，线条很活，
想找你聊聊合作。你的毕业设计，主题是‘传统与现代’？”苏软软接过名片，
指尖捏紧：“是。陆先生，我想问下，原创作品怎么弄版权登记？还有，
电子证据怎么保存才有效？”陆时衍挑了下眉，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画板上：“遇到麻烦了？
”“有人想偷我的毕业设计。”苏软软没绕弯子，
把林薇薇拷贝空白文件、藏临摹稿的事说了，没提重生，只说“我偶然看到她的参考稿，
和我的设计很像”。陆时衍听完，打开笔记本，
调出一个网页：“这个是国家版权局的线上登记平台，你把终稿上传上去，填好信息，
三个工作日能出登记证明。电子证据的话，你用这个云盘，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上传的时候会自动生成时间戳，不能篡改。”他把笔记本递过来，苏软软凑近看，
记下了平台地址和云盘账号。“还有，”陆时衍收回笔记本，“如果需要录视频证据，
记得把手机时间调对，别用滤镜，镜头要稳，把关键动作拍清楚。要是后面需要律师，
我可以给你推荐公益法律援助平台，他们专门帮学生处理知识产权的事。”“谢谢陆先生。
”苏软软把地址和账号存在手机里，“合作的事，等我处理完毕业设计再说，可以吗？
”“当然。”陆时衍笑了笑，“你的画很好，别让别人毁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有问题可以打我电话。”陆时衍走后，苏软软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
她先登录版权登记平台，把终稿上传上去，填了创作时间和主题，提交了申请。
然后登录陆时衍推荐的云盘，
把画板里的证据——林薇薇拷贝文件的视频、临摹稿的照片、聊天记录截图，都传了上去。
刚传完，手机震了，是李萌发来的消息：“软软，我帮你找了以前的作业！大一的时候，
林薇薇借你的素描交差，老师在她的作业上写了‘风格与上次差异过大，
注意原创’；大二的色彩作业，她抄你的构图，被老师点名批评，我当时拍了照片，
现在发给你！”苏软软点开图片。第一张是大一的素描作业，画的是静物，
苹果的阴影和她当时画的几乎一样，老师的评语用红笔写在旁边；第二张是大二的色彩作业，
她画的是夕阳下的操场，林薇薇画的是夕阳下的公园，构图完全一样，
只是把操场的跑道改成了公园的小路。“这些都有用。”苏软软回了消息，
把图片也传到云盘里，“明天评审会，等她上台展示，我再拿出来。”李萌回了个“好”，
又发了条语音：“软软，你别害怕，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评审会，要是林薇薇敢闹，
我帮你说话！”苏软软听着语音，嘴角弯了下。李萌是她的高中同学，性格直，
以前总说“林薇薇看你的眼神不对”，她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才知道，李萌比她看得清楚。
中午，苏软软去食堂吃饭。刚打了饭，就看见陈泽宇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林薇薇。
她想绕开，陈泽宇已经看见了她，挥了挥手：“软软，这里！”苏软软没办法，
端着餐盘走过去。“软软，终稿找到了吗？”林薇薇抬头问，眼神里带着“关切”，
“我用数据恢复软件试了，没找到，对不起……”“没事，我再画一份。”苏软软坐下，
拿起筷子，没看她。陈泽宇拍了拍林薇薇的肩膀，对苏软软说：“软软，你别太着急，
保研名额不止一个，实在不行，我帮你跟学院说说，争取个候补名额。”苏软软夹了口青菜，
慢慢嚼：“不用，谢谢。”陈泽宇还想说什么，林薇薇拉了拉他的胳膊，摇摇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苏软软吃完饭，放下筷子就走。走到食堂门口，她拿出手机，
点开录音——刚才的对话，她都录下来了。陈泽宇说“帮你争取候补名额”，
潜台词就是“你别想拿到正式名额”，林薇薇的“对不起”，
更像在确认“你真的没找到终稿”。她把录音传到云盘里，然后回了画室。下午，
林薇薇没来画室。苏软软把终稿重新画了一份，比之前的版本多了点细节——女孩的画笔上，
多了个小小的猫形吊坠，那是她前世养的猫，叫“团子”，可惜去年夏天走了。画到傍晚，
手机响了，是苏母打来的。“软软，毕业设计怎么样了？要不要妈过去陪你？
”苏母的声音有点哑，“你爸昨天还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不用，妈，我快弄完了。
”苏软软看着画里的猫形吊坠，“等评审会结束，我就回家。”“行，你自己注意身体，
别熬夜。”苏母顿了顿，“要是遇到事，别自己扛，跟妈说，听见没？”“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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