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晚晴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颤抖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林默看见她右脸的胎记在蓝光下泛着暗红，像极了他珍藏的母亲照片上那块蝴蝶状的印记。
"来得及吗？"陈梓玥正在疯狂敲击另一台电脑，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
手术创口在她腰间渗出血迹，染红了临时包扎的T恤。叶晚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血沫溅在键盘上。"再给我...三十秒..."她瘦弱的手指像枯枝般扣住桌沿，
指节发白。林默的视线越过燃烧的服务器机柜，
墙上的显示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火舌吞噬。他看见母亲年轻时的照片在火焰中忽明忽暗，
吴天雄站在她身旁微笑，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钢笔。"找到了！"陈梓玥突然大喊，
"我爸的加密协议在自动执行！"她转身时撞翻了椅子，
显示屏上进度条正以惊人的速度推进。叶晚晴的身体突然前倾，整个人扑在键盘上。
上传完成的提示音响起的同时，她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林默一个箭步冲过去接住她，
女孩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警察...来了..."陈梓玥望向窗外，
远处海面上警用直升机的探照灯正划破夜空。她突然僵住，"等等，吴天雄的游艇还在移动！
"林默轻轻将叶晚晴平放在地，抓起望远镜冲到破碎的落地窗前。三公里外的海面上，
那艘白色游艇正全速驶向公海，甲板上有人影在走动。"他逃不掉的。
"陈梓玥咬着嘴唇调出手机地图，"国际刑警的拦截点在12海里外。
"但她拨号的手指在发抖，林默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叶晚晴突然抓住林默的裤脚。
"照片..."她气若游丝，"你妈妈...不是意外..."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她发现了...胚胎实验..."林默感到一阵眩晕。
"默默...那些玻璃罐里...有会动的小手..."他当时以为那是麻醉剂导致的幻觉。
陈梓玥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天啊..."她盯着屏幕，瞳孔剧烈收缩，
"吴天雄在远程格式化云端备份！"林默扑到电脑前，看到上传进度在97%处停滞。
火势已经蔓延到他们所在的楼层，浓烟开始从通风口涌入。他脱下外套拍打着冒火花的电线，
烫伤的手掌传来钻心的疼痛。"用这个！"叶晚晴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吊坠扔过来，
那是个微型硬盘，"我偷藏的...手术室监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耷拉。陈梓玥抢过吊坠***接口，屏幕闪烁几下后，
最后3%的进度条开始***。远处传来游艇爆炸的闷响，火光在海面上腾起蘑菇状的烟云。
"他自毁了。"林默喃喃道。但监控视频已经自动播放起来，
画面里年轻的吴天雄正在手术台前，将某个器官装入保温箱。而躺在台上的女人，
赫然是林默的母亲。叶晚晴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林警官..."她艰难地抬起手，
"我妈妈...是不是也..."话没说完，她的手臂重重落下，监测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林默跪在地上，看着女孩逐渐涣散的瞳孔。
他想起资料里那些被标记为"已处理"的供体名单，
突然明白为什么叶晚晴会被选中——她们都是当年实验的见证者后代。
陈梓玥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听！"她脸上混着泪水和烟灰，"是救援队！
"楼梯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无线电噪音。救援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默却像被钉在原地。
他盯着叶晚晴逐渐失去血色的脸，喉咙发紧。
"胚胎实验..."这个词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林默！"陈梓玥拽着他的胳膊，
"我们得走，火势控制不住了！"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林默机械地抱起叶晚晴轻飘飘的身体，女孩的头无力地靠在他肩上。
他闻到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突然想起母亲病床前同样的味道。"让开！让开！
"全副武装的消防员破门而入。领队看到他们时明显松了口气，"还有幸存者！
医疗队马上到！"陈梓玥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硬盘！"她压低声音，"证据还在吊坠里。
"她的眼睛在浓烟中泛着水光。林默下意识摸向口袋，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低头看着叶晚晴，女孩的睫毛在火光映照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睡着了。"先生，
请把孩子交给我们！"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过来。林默的手臂突然不听使唤，
他死死抱着叶晚晴不肯松手。"她死了。"陈梓玥轻声说，手指轻轻搭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但证据还活着。"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林默慢慢松开手，
看着医护人员把叶晚晴放上担架。他注意到女孩右手还保持着敲键盘的姿势，
指甲缝里沾着干涸的血迹。"你们需要立即就医。"消防员催促道，"整栋楼都不安全了。
"陈梓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腰间的血迹扩散得更大了。
林默这才发现她的牛仔裤已经被血浸透，在脚边积成一小滩。"你先走。
"林默脱下外套裹住她的伤口，"我再去看看服务器机房。""你疯了吗？
"陈梓玥抓住他的衣领，"所有数据都已经上传了！"她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我们手里的实体证据！"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声音。
热浪裹着火星扑来，林默本能地把陈梓玥护在身下。他听见她在耳边急促的呼吸，
"我爸...U盘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什么？
""不只是吴天雄..."陈梓玥的嘴唇发白，
"是整个医疗集团的名单..."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包括当年...给你妈妈做手术的..."林默感到一阵眩晕。
二十年来刻意遗忘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手术室刺眼的无影灯，母亲被推出来时盖着的白布，
还有那些他以为是噩梦的"玻璃罐"。"先生！必须立刻撤离！"消防员强行架起他们。
被拖出大楼时，林默回头看了眼燃烧的窗户。火舌正吞噬着最后一块显示屏，
母亲和吴天雄的合影在烈焰中扭曲变形。
他突然明白了叶晚晴临死前没说完的话——那些"会动的小手"不是幻觉。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中，陈梓玥虚弱地碰了碰他的手。"我们会抓到所有人。"她轻声说，
眼睛却盯着远处海面上渐渐沉没的游艇残骸。林默握紧口袋里的吊坠。
金属边缘割破了他的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救护车地板上。
这疼痛让他想起母亲临终时紧握他的手，也是这样用力。"不只是为了她们。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为了所有被当成实验品的人。
"陈梓玥突然笑了，这个笑容让她看起来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知道吗，
"她凑近他耳边，"我爸在U盘里藏了份礼物..."远处，警用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海面，
照亮了漂浮的游艇碎片。林默望着那片闪烁的光斑，第一次感到某种沉重的枷锁正在松动。
"什么礼物？"林默盯着陈梓玥苍白的嘴唇，救护车顶灯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他感觉掌心的伤口突突跳动，血珠滚落在座椅扶手上。陈梓玥的手指在担架边缘蜷缩又松开。
"他复制了吴天雄的基因图谱。"她声音轻得像羽毛，
"所有接受过***的人..."林默突然明白了。那些玻璃罐里漂浮的胚胎，
母亲临终前看到的"会动的小手"。他的胃部痉挛起来，救护车消毒水的气味变得刺鼻。
"不只是器官买卖。"陈梓玥艰难地撑起上半身，"他们在制造...完美供体。
"她突然抓住林默的手，"***当年负责的先天性心脏病研究..."车窗外，
燃烧的大楼正在远去。林默看见消防水柱在夜色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像极了手术室无影灯的冷光。他想起叶晚晴右脸的胎记，
那种罕见的血管瘤正是胚胎实验的标记。"先生，请系好安全带！
"医护人员按住试图起身的陈梓玥。她的牛仔裤已经被血浸透，
担架上的防水布积了一小滩暗红。林默摸出口袋里的吊坠。微型硬盘表面沾着叶晚晴的血，
在顶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偷这个的时候..."他的喉结滚动，
"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吧？"陈梓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氧气面罩上。
"她比我们...都勇敢。"她的指甲抠进林默手腕，
"那些孩子...被当成实验品养大..."救护车急转弯时，林默撞上了药柜。
玻璃门映出他扭曲的脸，额角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二十年来第一次，
他清晰地回忆起母亲手术室外的等待椅，那种混合着漂白剂和恐惧的气味。"到了！
准备交接！"司机对着对讲机大喊。刺眼的急诊灯透过车窗泼进来，林默眯起眼睛，
看见陈梓玥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医护人员拉开车门的瞬间，
海风裹着焦糊味灌进来。林默听见远处港口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游艇燃料舱。"陈梓玥虚弱地指向窗外，
"吴天雄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她的手指突然僵住，"等等...那是什么？
"林默顺着她视线看去。海面上漂浮的残骸间，有个银色金属箱正随波浪起伏。
箱体上的生物危害标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胚胎储存罐！"陈梓玥挣扎着要爬起来，
监测仪立刻发出尖锐警报。医护人员按住她肩膀，"女士请不要动！您有内出血风险！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资料里那些失踪的孕妇，
那些被标记为"特殊处理"的病例。金属箱在海浪中沉浮的样子，
像极了母亲描述的"玻璃罐"。"必须拿到它..."陈梓玥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爸的名单...就在..."她的声音突然中断，心电监护仪拉出长长的蜂鸣。"室颤！
准备除颤！"医护人员撕开她的衣领。林默被推到角落，看着电极片贴上她苍白的胸口。
200焦耳的电流让她身体弹起的瞬间，他想起叶晚晴垂落的手臂。"有心跳了！
"护士喊道。陈梓玥的睫毛颤动几下，却没有睁开眼。林默看着他们推走担架，
突然发现她刚才躺过的地方有个金属反光。他弯腰捡起染血的U盘。
陈旧的接口处刻着小小的字母Z，那是陈梓玥父亲姓氏的首字母。港口方向又传来爆炸声，
气浪震得救护车玻璃嗡嗡作响。"先生！您也需要处理伤口！"护士拽着他走向急诊室。
林默握紧U盘，掌心的血渍蹭在金属外壳上。走廊电视正在播放突发新闻，
吴天雄集团总部冒出滚滚浓烟。清创时，碘伏刺痛让林默彻底清醒。他盯着手术灯，
突然问护士："刚才送来的女孩，腰间伤口是不是...有缝合痕迹？
"护士犹豫了一下："像是旧伤重新撕裂。"她压低声音，"很奇怪，缝合手法特别精细，
像...""像外科主任的水平。"林默接话。他想起陈梓玥总是不经意流露的医学知识，
那些她解释为"法医必修课"的专业细节。走廊突然骚动起来。
林默透过门缝看见警察押着几个白大褂走过，
其中秃顶男人正激动地辩解："我只是按章程办事！那些胚胎本来就要销毁！
"林默的伤口缝到第三针时，年轻警官冲进来："林队！打捞队找到金属箱了！
"他的对讲机里传来杂音，"但他们说...说里面...""有什么？"林默扯掉止血棉。
。"警官脸色发青，"箱子里有活的...东西。"年轻警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对讲机里传来模糊的电流杂音。"箱子里有活的...东西。"他重复道，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默的缝线针停在半空。"具体是什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在询问一起普通案件的证物。
"打捞队说...像是..."警官咽了口唾沫，"婴儿。但又不完全像。
"手术灯在林默眼前炸开刺眼的光斑。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玻璃罐"，
那些他以为是麻醉剂导致的幻觉。针尖刺入皮肤的疼痛变得遥远。"林队？您脸色很差。
"护士担忧地递来纱布，"需要躺下吗？"林默摇头，血珠从没包扎好的掌心滴落。
"带我去看那个箱子。"他扯掉手臂上的输液针，塑料管在空中甩出血线。
走廊电视正在循环播放吴天雄集团总部爆炸的新闻。
林默瞥见陈梓玥的父亲——那位十年前"自杀"的天才程序员，
照片在嫌疑人名单上一闪而过。"林队！"打捞队员在急诊室后门拦住他，"箱子在隔离舱，
医生说可能有生物污染。"他的防护面罩上凝着水珠，"那些...东西...有呼吸。
"海风裹着柴油味灌进走廊。林默看见港口停着的白色隔离舱，
警用探照灯把它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突然不敢往前走。"您认识这个吗？"队员递来密封袋，
里面是烧焦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吴天雄金丝眼镜反着光，职务栏写着"胚胎研究部主任"。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二十年前母亲负责的先天性心脏病项目，
赞助方正是刚成立的吴氏医疗。他摸出口袋里的吊坠，硬盘表面叶晚晴的血已经干了。
隔离舱突然传来微弱的啼哭。不是婴儿的哭声，更像是某种动物幼崽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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