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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楼下开了家湘菜馆，老板是湖南人，做的辣椒炒肉一绝，我成了常客。今天加班到深夜，
想去吃份辣椒炒肉盖饭，再加一份肉。老板说肉都卖完了，就剩最后一份，明天还要用。
我表示理解，只点了一碗光头粉，准备随便对付一口。在门口等餐的时候，
我却看到一个外卖小哥拎着一份热气腾腾的辣椒炒肉从店里跑了出来。我忍不住拦住他，
问这份辣椒炒肉是哪家点的。对方一脸奇怪，「就刚刚下单的啊，
老板说他家辣椒炒肉无**供应，什么时候点都有。」我当场愣住，原来不是肉卖完了，
只是我的单子不配有肉。既然我的单子不配有肉，那以后我们部门上百号人的下午茶订单，
你也别想接了。1.我叫江然，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管理。加班是常态，
公司的灯火通明，几乎是我每天见得最多的风景。楼下湘菜馆的辣椒炒肉，
是我在这座冰冷城市里，为数不多的慰藉。老板姓刘，湖南人，微胖，见谁都笑眯眯的。
他家的辣椒炒肉，锅气十足，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煸得焦香，
配上螺丝椒的辛辣和浏阳豆豉的咸鲜，扒拉两口饭，一天的疲惫都能消散大半。因为住得近，
又经常光顾，我和刘老板也算熟络。他总会多给我一勺肉，或者送一碟拍黄瓜。我一直以为，
我们是朋友。直到今天。项目上线前的最后一晚，我独自在公司熬到十一点。胃里空得发慌，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辣椒炒肉，加双份肉。我冲下楼，店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
刘老板正在擦桌子，看到我，他习惯性地笑了。「小江，又加班啊？辛苦了。吃点什么？」
「老规矩，辣椒炒肉盖饭，今天太饿了，帮我加一份肉。」我把手机解锁，准备扫码。
刘老板脸上的笑容滞了一下，随即换上为难的神色，「哎呀，真不巧，小江。
今天肉都卖完了，就案板上还剩一小块，是明天要用的。你看……」我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
确实只剩下一小条五花肉。虽然极度渴望，但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没事老板，
那我来碗光头粉吧，加个蛋。」「好嘞！你稍等，马上就好！」刘老板如释重负，
转身进了后厨。我付了钱，走到门口透气。深夜的写字楼下，冷风一吹，更觉得饥肠辘辘。
就在我低头刷着手机，等那碗光头粉时，一个外卖小哥的身影从我身边一晃而过。
一股熟悉的，霸道的，辣椒和肉爆炒的香味，精准地钻进了我的鼻腔。是那家店的味道，
我绝不会认错。我猛地抬头，看着小哥手里那个透明的打包盒里，满满当当的辣椒炒肉，
肉眼可见的比我平时吃的份量还要多。鬼使神差地，我拦住了他。「师傅，麻烦问一下，
您这单……是这家店的吗？」外卖小哥被我问得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单子，「对啊，
湘里乡亲，刚出的餐。」我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抱着一丝侥幸，「这么晚了还有辣椒炒肉？」
「有啊，」对方一脸奇怪地看着我，「就刚刚下单的啊，老板说他家辣椒炒肉无**供应，
什么时候点都有。」无**供应。什么时候点，都有。这几个字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当场愣住，手脚冰凉。原来不是肉卖完了，只是我的单子不配有肉。
我这个天天光顾的常客，这个在他声称肉卖完后还善解人意地点了光头粉的「朋友」，
不配吃他最后一份肉。而一个素未谋面的外卖订单，却可以「无**供应」。那一刻，
胃里的饥饿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和轻视的屈辱感，**辣地灼烧着我的胸口。
外卖小哥已经骑着电驴消失在夜色里。后厨传来刘老板的吆喝声，「小江，粉好了！」
我没有回头。我只是默默地拿出手机，
在部门大群里找到行政主管艾特我的那条消息：「@江然，下周的部门下午茶你来负责哦，
预算充足，标准提高，大家辛苦了这么久，要吃点好的！」
下面跟着几十条同事们兴高采烈的回复。我盯着那条消息，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
回复道：「收到。」既然我的单子不配有肉，那以后我们部门上百号人的下午茶订单，
你也别想接了。2.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到了公司。项目顺利上线，办公室里一片欢腾。
总监当场宣布，为了犒劳大家，下午茶预算翻倍，标准提升到每人一百。「江然，」
总监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务必让大家吃好喝好。」「没问题，陈总。」
我点头应下。一百多号人，每人一百的标准，这是一笔超过万元的大单。我刚回到工位，
同事林薇就凑了过来，她是我们组的新人，一向很会来事。「然姐，
下午茶订楼下那家湘菜馆吧！他家的辣椒炒肉和小炒黄牛肉简直是绝了，我们全部门都爱吃！
」她声音不小，周围几个同事立刻附和起来。「对对对，他家菜真的可以！」
「上次我吃的那个剁椒鱼头，现在还回味呢。」「就订他家吧，还近，送上来都还是热的。」
我握着鼠标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林薇见我没反应，又加了一句，「然姐，
他家老板人也特好，我们订这么多，肯定能给个大折扣。我去帮你谈！」说着，
她就要拿起手机。「不用了。」我冷冷地开口。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
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啊？然姐，为什么啊？他家不是挺好的吗？」「出品不稳定，
服务也跟不上。」我言简意赅，不想多做解释。昨晚那碗光头粉，我最终没有去取。
当我转身离开时，我听到刘老板在后面喊了我两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我没有回头。
那碗粉的钱，就当是我为自己过去一年的热情和信任，买了个教训。林薇显然不甘心，
「不会吧然姐，我觉得老板人挺好的呀，每次都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抬眼看她，
目光平静，「林薇，你是项目负责人还是我是项目负责人？下午茶的供应商，
我有最终决定权。」我的语气不重，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薇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悻悻地坐了回去。我知道我的反应有些过激，
但一想到刘老板那张虚伪的笑脸，和外卖小哥那句「无**供应」，
我就无法平息心头的火气。我打开外卖软件，开始筛选其他的餐厅。午休时间，
我下楼去便利店买三明治。路过那家湘菜馆，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脚步。
刘老板正站在门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话，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我认得那个男人，
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运营总监，姓高。「高总，您放心，下午茶的单子包在我身上，
保证让您和您的团队吃得满意！食材绝对用最新鲜的！」刘老板一边说，一边递上一根烟。
高总摆了摆手，没接，「我只是随便问问，具体订哪家，是项目组的江然负责。」「江然？」
刘老板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哦哦哦，小江啊！我熟，她是我这儿的常客，
天天来！这事儿没跑了，高总您就等好吧！」我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原来，林薇在我这里碰了钉子，直接找到了新总监那里。而刘老板，
已经把我当成了他囊中的猎物，笃定这笔大单非他莫属。就在这时，刘老板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是后厨打来的。「什么？肉又不够了？不是早上刚送的吗……行了行了，
那个熟客的单子，就说卖完了，让他点别的。先把平台那个大客户的单子出了，
那个不能得罪！」熟悉的话术，熟悉的场景。我冷笑一声，转身就走。刘老板，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口中那个可以随意打发的「熟客」，和你一心想巴结的大单负责人，
是同一个人。3.回到公司，我立刻在内部系统里提交了下午茶的采购申请。供应商一栏，
我填的是一家新开的粤菜馆。那家店我考察过，环境干净，主厨是星级酒店出来的，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经理在电话里承诺，对于我们这样的大客户，他们会指派专人跟进，
确保从备餐到配送的每一个环节都万无一失。这才是做生意的态度。申请刚提交上去，
林薇就拿着一份文件，扭着腰走到了陈总的办公室。隔着玻璃，
我能看到她巧笑嫣嫣地和陈总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指向楼下湘菜馆的方向。没过几分钟，
我的办公软件就弹出了陈总的消息。「江然，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早有预料，深吸一口气，
站了起来。「江然，下午茶的单子，你订了粤菜？」陈总指着电脑屏幕上的申请单，
眉头微皱。「是的，陈总。这家店的口碑和……」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为什么不订楼下的湘菜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我听说那家味道很不错，
很多同事都喜欢。而且离得近，方便快捷，能最大程度保证口感。」林薇站在一旁，
嘴角噙着一丝得意的笑。我心里清楚，这是她吹的耳边风。「陈总，湘菜馆固然有它的优点，
但作为上百人的集体订单，我们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口味。」我直视着陈总的眼睛，
不卑不亢。「我们需要考虑的是食品安全、出品的稳定性，以及供应商的服务态度。
这家粤菜馆在这几方面，都提供了更优的解决方案和承诺。」「服务态度？」陈总挑了挑眉，
「楼下老板我见过，挺热情的一个人啊。」「个人热情，不代表专业的服务精神。」
我顿了顿，决定抛出昨晚的经历，但只说事实，不带情绪。「昨晚我加班后去用餐，
想点一份招牌菜，老板告知食材售罄。但在我等待别的餐品时，
亲眼看到一份同样的外卖被送出。经询问，外卖平台显示该菜品『无**供应』。」
「这说明，该餐厅为了保证线上订单的流水，会随意牺牲线下顾客的体验。这种运营模式，
存在极大的不确定性。我们上万的订单，如果到时候他说某个关键食材没有了，我们怎么办？
临时换供应商吗？」我的话有理有据，陈总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林薇的脸色却变了，
她急忙辩解：「然姐，这可能就是个误会！也许是老板给你留的肉，结果后厨不知道，
就给外卖了呢……」「没有也许。」我直接打断她，「我亲耳听到老板在电话里指示后厨，
为了优先出平台的单子，可以告知熟客『卖完了』。」我说的是今天中午听到的那通电话，
但巧妙地嫁接到了昨晚的语境里。林薇的嘴巴张了张，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陈总沉吟片刻，
点了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全。就按你选的方案来吧。食品安全和服务保障是第一位的。」
「好的，陈总。」我转身离开办公室，经过林薇身边时，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眼神里满是怨毒。我不在乎。回到座位，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头像，是刘老板那张笑眯眯的脸。「小江啊，我是你刘哥。
听说你们部门下午茶的单子定下来了？啥时候把菜单发我，我好提前准备啊！放心，
哥给你用最好的肉，最新鲜的菜！」语气里的熟稔和自以为是，让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他甚至都懒得亲自问我，而是通过林薇或者别的什么渠道，得到了一个他自以为是的结果。
我看着这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几秒钟后，我敲下了一行字，点了发送。「刘老板，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经过综合评估，最终选择了一家服务更稳定、更有契约精神的供应商。
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吧。」没有称呼「刘哥」，也没有任何客套。公事公办，客气疏离。
我想象着刘老板看到这条短信时，脸上那精彩的表情。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笔稳赚的生意，到底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4.短信发出去不到一分钟，
刘老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直接挂断，拉黑。世界清静了。下午五点，
粤菜馆的下午茶准时送达。精致的餐车，统一着装的配送员，
每一个餐盒上都贴着部门和姓名。虾饺皇、流沙包、干炒牛河、杨枝甘露……琳琅满目，
香气四溢。同事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哇！这也太丰盛了吧！」「江然姐牛逼！
这家也太棒了！」林薇看着众人追捧我的样子，脸色铁青，一口点心都吃不下。
陈总也十分满意，特意在部门大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并点名表扬了我，
「本次下午茶组织得非常好，江然考虑周全，供应商选择得力，大家都很满意！」
我抢了个手气最佳，心情舒畅。正热闹着，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我走到角落接起。「喂，是江然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湘里乡亲的老板娘！我问你，我们家老刘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断我们家的生意！
」老板娘的语气充满了火药味，像是要从电话里钻出来咬我一口。我皱了皱眉，
「我想我跟刘老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是商业选择。」「商业选择？放屁！」
老板娘破口大骂，「你就是公报私仇！不就是没卖你一份辣椒炒肉吗？你至于吗！
我们开门做生意，肉卖完了不是很正常？你一个天天在我们店里白吃白喝占便宜的人，
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白吃白喝？占便宜？我被她的话气笑了。
我承认刘老板偶尔会送我一瓶豆奶或者一碟小菜，但哪次我没有足额付钱？
我自问作为一个顾客，已经仁至义尽。「老板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哪次吃饭没给钱？」「给钱了不起啊！你那三瓜俩枣的，还不够我付水电费的！老刘心好，
看你一个小姑娘天天加班可怜，才对你好点，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告诉你江然，
我们家跟你们高总关系好着呢！你今天敢换掉我们，明天我就让你在高总面前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他们的底气是新来的高总。可笑。高总虽然是新来的，
但能在我们这种大公司当上总监，绝不是耳根子软的蠢货。他看重的是能力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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