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城大学九月的阳光,带着夏末最后的余热,慷慨地泼洒在崭新的网球场地上。
空气里依旧飘浮着盛夏的气息,结合着远处割草机割过青草留下的清新腥气。
暑假刚刚结束,沈予舒刚刚回到宿舍又被佩佩拉出来。
她站在场边临时支起的遮阳棚下,手里捏着一瓶刚从自动贩卖机滚出来的矿泉水。
瓶身凝结的水珠迅速濡湿了她的指尖,带来丝丝凉意。
室友林佩佩正挽着她的胳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过来,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即将到来的公共课。
沈予舒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无意识地掠过那片耀眼的蓝色球场。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在球场对面,隔着一道低矮的绿色球网,有一个人正背对着她弯腰拾球。
白色的运动短袖T恤被汗水洇湿,清晰地勾勒出肩背紧实流畅的线条,黑色的运动短裤下是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仅仅是一个弯腰的侧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这背影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猝不及防地劈开了沈书棉记忆深处某个重要的部分。
那个身影……太像他了,心突然一紧,
是……是他吗?
像那个曾经穿着蓝白校服,行走在高中校园里,永远带着一点疏离清冷,却又轻易就能夺走她所有视线的少年——裴纪白。
随着疑似白月光的他出现……
心脏毫无征兆地重重一跳,随即被一种荒谬感淹没。
怎么可能?她摇摇头。
这是两年后的现在,她已经大三了。
而他,裴纪白,在高三那场翻天覆地的变故之后,早已从她平凡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沈予舒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水瓶,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别处,试图压下心头翻涌起的涩意。
可就在这时,对面那个拾球的人直起了腰。
他转过身,正脸转向她那边。
仅仅这一眼,仿佛叫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炽烈的阳光仿佛凝固在他身上。
汗湿的额发下,是两道清晰如墨裁的眉。
鼻梁很高,线条利落得如同精心雕琢。
下颌线绷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利棱角,却已隐隐透出属于成年男性的沉笃轮廓。
那双眼睛……沈予舒曾偷偷描摹过无数次,此刻隔着几步的距离,却直直地撞了过来。
是记忆里那种深邃的墨色,却又似乎沉淀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不再仅仅是高中时的疏离淡漠。
真的是他。
沈予舒默念,“裴纪白……”
空气像是被瞬间抽空。
沈予舒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嗡鸣声。
遮阳棚下的荫蔽骤然失去了作用,阳光如同无数细密的针,扎在**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微弱的刺痛。
她僵在原地,瞬间连呼吸都忘了,脸也迅速被憋红。
手里的冰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凉意,只剩下瓶身的***。
他并没有看到她,刚刚只是转过来一瞬。
下一秒,他就继续去打球了。
隔着那道低矮的球网,隔着两年无声流逝的光阴和各自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接着,他微微侧头,对着旁边一个同样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说了句什么,唇角似乎极淡地牵动了一下,微不可察的弧度很快隐没。
他重新俯身,捡起脚边的另一颗网球,动作流畅自然。
“喂!舒舒!舒舒!”
林佩佩用力晃了晃她的胳膊,声音拔高。
“你发什么呆啊?魂儿都被勾走了?看帅哥看傻啦?”
沈予舒猛地回神,指尖冰凉,喉咙发紧,心酸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
林佩佩顺着她刚才失神的方向望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哦——!你在看裴纪白吗?”
这个名字被林佩佩如此自然、如此响亮地念出来,像一块大石头砸进沈予舒死水般的心湖,激起一个很高的水花。
“裴纪白?”
沈予舒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
“对啊!咱们经管学院今年新来的大一学弟,裴纪白!才来报道几天,名声就传遍了!”
林佩佩兴奋地压低声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长得帅就不用说了吧?关键听说高中就自己管理公司了,标准的青年才俊!
家底厚着呢!啧,人比人气死人啊……哎,舒舒?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沈予舒垂下眼,避开林佩佩探究的目光,指尖用力***矿泉水瓶上凝结的水珠。
这仅剩的冰凉,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找回一丝清明。
原来是大一学弟……
怪不得之前没见过他。
这四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带着一种近乎讽刺的错位感。
那个曾是与她同一届、需要仰望的校草裴纪白,那个在高三最黑暗的时刻骤然消失、音讯全无的他。
如今竟成了她的……学弟?
记忆开始不受控制地快速倒流。
高二那年,初秋的风已经有了凉意。
她攥着一张粉红色的信纸,对折好。
上面只有一行笨拙的字迹和一个她反复核对了无数遍的**号:
“裴纪白,你好!我是高二(7)班的沈予舒,我很想认识你,和你做朋友。”
刚刚好那天裴纪白和另外一个朋友在食堂吃饭,正准备离开。
沈予舒将纸条递给裴纪白,说着这个给你一定要看。
说罢,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留下身后一片惊愕的寂静。
那天晚上回到家,她守着电脑,心跳如鼓。
当那个陌生的企鹅头像真的在好友验证栏里闪烁起来时,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的头像很简单,一片深沉的夜空。
验证消息只有两个字:裴纪白。
加上了好友,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很快的热络。
他们偶尔会在**上聊一会。
大多都是沈书棉小心翼翼地开启话题,问些无关痛痒的学习问题,有时候分享一首新发现的歌,有时会抱怨食堂的东西不好吃。
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听,他的回复总是很简短,带着礼貌的疏离,有时甚至隔很久才回。
但仅仅是这样,也足以让少女的心雀跃很久。
在校园里遇见,他有时会对她微微颔首,有时会招招手,目光平静,再无更多交集。
那是她小心翼翼珍藏的、关于裴纪白的全部联系。
直到高三那年的深秋。
消息像一阵凛冽的寒风,毫无预兆地席卷了整个年级。
裴纪白再也没来上学。
接着是确切的消息:他父亲意外去世了。
再然后,就是彻底的消失。
好像是家里人给他办理了休学,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沈予舒点开那个沉寂已久的**对话框,打了很多字,又一一删掉。
最终只发过去一句苍白无力的:“你还好吗?”
消息发出之后,石沉大海。
几天后,当她再次鼓起勇气想发点什么时,系统冰冷的提示跳了出来——对方已注销账号。
那个小小的、曾点亮过她无数夜晚的灰色头像,彻底灰暗下去,再也没有亮起。
连同那个穿着蓝白校服、清冷挺拔的身影,也一起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她对着那个再也无法点开的对话框,第一次清晰地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之后的整个月,沈予舒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在偷偷抹眼泪。
想到这里,舒舒捂住心口,某处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
这种感觉像是身体某个部位受伤的淤青,直到今天都没有散去。
两年时光,足以让很多情绪沉淀,让少年心事蒙尘。
这之后,她考上了北城大学,开始新的生活,以为自己已经把那场无疾而终的、甚至算不上暗恋的懵懂情愫妥善封存。
直至今日,记忆浮现。
网球场对面,那个穿着白色网球衫、汗水浸透肩背的年轻男人。
用他陌生的平静目光和“学弟”这个身份,猝不及防地撕开了那道封印。
阳光依旧刺眼,空气阳光和青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隐隐的喝彩。
现实的声音汹涌地灌入耳中。
沈予舒深吸一口气,她强迫自己抬起头,再次望向对面。
裴纪白已经结束了练习,正和同伴一起收拾着球拍和水瓶。
那熟悉的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清晰冷峻。
他微微仰头灌了几口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额角的汗珠沿着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
他看起来不一样了,好像比高中时更高。
身形也褪去了少年的单薄,覆上了一层介于青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的力量感。
那种曾经萦绕在他身上,因优越家境和出众外表带来的疏离感依旧存在,却又沉淀了更多别的什么——
一种经历过意外后的沉静,与年龄不符的笃定。
那份笃定,无声地宣告着这两年时光在他身上刻下的痕迹,绝非虚度。
“走了走了!”
林佩佩拉着还在失神的沈予舒,“再不去食堂,糖醋排骨又要抢光了!”
沈予舒被拽着转身,脚步有些虚浮。
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隔着球网,隔着攒动的人影,裴纪白正背起运动包,和同伴一起朝场外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步伐沉稳,很快融入了远处林荫道上的人流之中,变成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点。
仿佛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沙地,瞬间消失不见,只在予舒心头留下一个灼热的印记。
裴纪白。
这个名字,这个人,像一颗被深埋的种子,在她以为早已荒芜的心田上。
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在泥土深处,发出了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裂响。
她转过头,握紧了手中不再冰凉的矿泉水瓶,跟着林佩佩,汇入通往食堂的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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