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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峰，一个普通的高二学生。我的目标也很普通：熬过这两年，考个普通的大学，
然后离开这座叫漂泊的城市。我信奉的人生格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厕所里的烟味，
操场边的早恋，小树林的约架，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混到毕业。可有些人，
你越退让，他越觉得你好欺负。到最后他连你好好吃饭的权利都要夺走，
只想把你当猪一样喂养。学校的食堂，就是我们的猪圈。食堂经理蒋涛，就是那个养猪人。
我本以为，再忍忍就过去了。直到那天，他一脚踹翻了陈老师母亲的餐车，
将阿姨狠狠推倒在地上。我忍不了了。1食堂惊魂“靠。”我用筷子，
从一坨黏糊糊、看不出原貌的炒青菜里，夹起一根半生不熟的茎。颜色有点发黑，咬了一口，
呸！一股土腥味。我面无表情地把它扔回餐盘。对面的王浩，苦着脸，
用勺子在“红烧肉”里探索。那肉肥得流油，柴得塞牙，还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味。
“峰哥，你觉不觉得，这肉有点不对劲？”他把一小块肉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瞬间垮了。
“完犊子，一股子馊味。”我瞥了一眼，懒得说话。这食堂的饭菜，哪天对劲过？
漂泊市高中，实行全封闭式管理。说得好听，是为了我们的学习和安全。实际上，
就是把我们两千多号学生，圈起来喂猪。而喂猪的，就是“好好好餐饮管理有限公司”。
自从半年前他们承包了食堂，我们的伙食就从“还能下咽”直线掉进了“猪食”水平。
米饭夹生，青菜带泥。汤里只飘着几根烂菜叶子，却还能卖出荤菜的价。最绝的是，
你总能在各种菜里发现惊喜，比如苍蝇腿，钢丝球，头发丝，甚至半截蚯蚓。“哎哟！
”王浩突然捂住肚子，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发白。“不行了，肚子……肚子跟打雷一样。
”他话没说完，一阵惊天动地的屁声响彻食堂一角。周围几个同学立刻嫌弃地挪开。
我皱起眉头，放下筷子：“去厕所？”“嗯，等下我也得去医务室了。”王浩夹着腿，
步履蹒跚地站起来，几乎是小跑着冲出了食堂。我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又看了看自己餐盘里那坨东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已经是这个月，
我身边第十五个因为吃食堂饭菜进医务室的了。“哐当！”不远处，
一个高一的学弟把餐盘重重地摔在回收窗口，对着里面的食堂大妈吼道：“这馒头是酸的！
怎么吃？”窗口里的大妈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说：“爱吃不吃，下一个。
”学弟气得脸通红，还想争辩。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食堂员工走过来，
恶狠狠地瞪着他：“嚷嚷什么？想挨揍是吧？”学弟瞬间怂了，灰溜溜地走了。我叹了口气，
把餐盘里的饭菜倒掉。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实在是咽不下去。下午第一节课，
班长统计完人数，走到我身边小声说：“李峰，学生会那边说，今天下午放学，
召集几个同学，一起去教务处反映食堂问题，你去不？”我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人高马大，
平时话不多，但要是真有事，同学们还是愿意听我的。去教务处？有用吗？
上个月就去过一次了，教务处主任打着官腔，说会和食堂沟通，然后就没了下文。
食堂的饭菜反而更难吃了。但我看了一眼王浩空着的座位，最终点了点头。“去。
”总得试试。万一呢？放学后，我跟着学生会***赵文博，还有其他七八个学生代表，
走进了教务处。校长和食堂经理蒋涛也在，两个人肥头大耳，一看就没少捞油水。
赵文博把我们收集到的、带着各种“惊喜”的饭菜照片递过去，义正词严地说：“钱校长，
蒋经理，这是我们同学最近在食堂饭菜里发现的东西。而且，
这个月已经有十几位同学因为食物中毒进了医务室。
我们希望学校能彻查食堂的卫生和食材问题！”钱校长拿起照片，扫了一眼，放下，
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嗯，这个问题嘛，我已经了解了。食堂每天供应几千人吃饭，
量这么大，偶尔有几片菜叶子没洗干净，或者个别食材不太新鲜，也是正常现象嘛。
”顿了顿，看向蒋涛：“蒋经理，以后让后厨多注意点。”蒋涛掐了烟，咧嘴一笑，
露出满口黄牙：“校长说的是。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学生就是娇气。我们那时候，
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有这么多讲究。”他站起来，走过来，拍了拍一个同学的脸，
眼神嘲弄：“嫌难吃？嫌难吃就别吃啊。饿几顿，你看什么都香。”他轻佻的动作和语气，
瞬间点燃了火药桶。一个脾气火爆的体育生忍不住了，
一把打开他的手：“**说话客气点！我们是交了钱的来上学的！不是给你们当猪养的！
”蒋涛脸色一沉，猛地推了那体育生一把：“你跟谁俩呢？”那体育生踉跄一步，
撞在后面的书柜上。我们几个立刻围了上去，气氛剑拔弩张。“行了行了！”钱校长站起来，
不耐烦地挥挥手。“都少说两句。这件事我知道了，会处理的。你们都先回去吧！
”这就是处理结果。谁会相信这种鬼话？分明就是把我们当猴耍。蒋涛跟了出来，靠在门口，
对着我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笑道：“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我握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2外卖风波上次去教务处反映问题失败后，
食堂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菜里的泥沙更多，汤里的油星更少，
馒头偶尔还带着一股洗衣粉的味道。同学们的怨气积攒到了顶点，但没人再出头。
连学生会***赵文博都偃旗息鼓，私下里跟人说，校长找他谈话了，让他“不要带头闹事，
影响不好”。常规途径走不通，大家只能另谋生路。点外卖，成了唯一的选择。
每天一到饭点，校门口都跟赶集一样。穿着各种颜色制服的外卖小哥，隔着铁栅栏，
把一份份热气腾腾的饭菜递到我们手里。那场面，说实话像探监。这短暂的幸福，
很快就被掐断了。学校突然宣布，为了“杜绝食品安全隐患和校外人员干扰”，
加强封闭式管理。校门口的保安从两个增加到六个，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安全，
而是防外卖。“同学，你的外卖，没收了。”一个保安拦住了刚拿到餐盒的王浩。“凭什么？
我花钱买的！”王浩不服。“学校规定，不准带校外食品入内。”保安面无表情，
伸手就要抢。王浩挣扎着不让，双方扭打在一起。外卖最后还是被没收了。不止他一个，
那天中午，至少有二十几份外卖被堆在门卫室的角落。我们以为没收了就算了，
大不了饿一顿。事实证明我们太天真了。第二天，食堂经理蒋涛亲自出马了。
他带着两个壮汉，守在校门口。一个女生刚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一杯奶茶，
蒋涛就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夺过奶茶，拧开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
慢悠悠地倒进了旁边的下水道。“学校的规矩，听不懂是吧？”空杯子掉在地上，
被脚碾得变形。蒋涛眼神阴冷地扫过现场每一个同学。“食堂的饭不够你们吃？
非要吃外边这些垃圾？”他指着一个手里拿着麻辣烫的男生，狞笑道：“你，过来。
”男生吓得不敢动。蒋涛走过去，抢过麻辣烫，直接走向不远处的公共厕所。
我们都跟了过去，想看他要干什么。他走进厕所，掀开一个蹲便的盖子，
把整碗还冒着热气的麻辣烫，“哗啦”一下，全倒了进去。
红油、金针菇、午餐肉……瞬间和坑里的污物融为一体。“看清楚了！”蒋涛从厕所出来，
拍了拍手，对着我们所有人吼道。“这就是你们外卖的下场！以后谁再让我抓到，
不光是倒掉，还要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听见没有！”学生们一个个脸色铁青，
拳头捏得死死的，但没人敢吭声。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耻辱，
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把我们点燃。他在宣告：在这所学校里，他就是规矩。我们这些学生，
只能乖乖吃他给的猪食。那几天，我们感觉学校的天是黑的，看不见光明。
大家不敢再点外卖，只能去食堂。打饭的队伍，听不到一点声音，只有餐盘碰撞的金属声，
和每个人脸上麻木的表情。我每天就顿一碗白饭，去小卖部买一包榨菜，就着白开水下咽。
王浩家境好点，上次去医务室过后，他爸妈托关系，每天让他在教师食堂吃饭。“峰哥，
你是不知道，教师食堂的饭菜，跟我们吃的简直是天壤之别。说白了那才是人吃的。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我没说话，只是把最后一口榨菜扒拉进嘴里。嘴里又咸又涩。心里，
更涩。我们就像被圈养的牲口，看着饲养员吃着山珍海味，而我们自己的食槽里，
只有馊水和烂菜叶。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我错了。
3陈母受辱今天星期四，最后一节是数学课。教我们数学的，是刚毕业一年的老师陈曦。
她人长得漂亮，说话温柔，讲课也细致。我们班的男生，没几个不喜欢她的。
她不光课讲得好，人也好。她知道我们吃不饱，有时会自己带些饼干点心，
下课偷偷分给我们。那天下午，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陈老师正在黑板上画着函数图像，
她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粉笔末落在她的发梢，有一种安静的美。教室里很静，
只有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声音很尖锐，
带着怒气，打破了午后的宁静。“……谁让你在这摆摊的！滚滚滚！”“……我没摆摊，
我就是给孩子们送点吃的。”“放***屁！你这就是抢我们食堂生意！给脸不要脸是吧！
”几个靠窗的同学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我也忍不住扭头望去。校门口的铁栅栏外，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小的阿姨，正焦急地护着一辆小小的保温餐车。我认得她。
她是陈曦老师的母亲，姓张。以前开过早餐店，后来年纪大了就没干了。最近，
她自己做了些干净的包子、馒头，每天趁着下课前，偷偷推到校门口卖给我们。便宜又好吃，
比食堂那又干又硬的白面馒头强一百倍。我们都叫她张阿姨。因为怕被学校抓到，
我们都是算好时间，一下课就百米冲刺，一手交钱一手拿包子，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张阿姨也总是趁保安换班的空隙，推着车来，卖完就走。今天，她显然是被堵住了。
堵住她的，正是食堂经理蒋涛。他带着两个食堂的壮汉，把张阿姨和她的餐车团团围住。
“我再说一遍，马上给我滚！听见没有！”蒋涛指着张阿姨的鼻子骂。“同志，你讲点道理，
学生们吃不饱，我就是想让他们垫垫肚子，我……”张阿姨试图解释。“道理？
”蒋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狞笑一声，猛地抬起脚，朝着那辆餐车狠狠地踹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餐车被踹翻在地，保温箱的盖子弹开，
几十个白白胖胖、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滚了一地，沾满了灰尘和泥土。
张阿姨“啊”地惊叫一声，扑过去想去捡。“还想捡！”蒋涛一把揪住张阿姨的胳膊，
用力往旁边一推。张阿姨年纪大了，哪经得住这么一推。她踉跄着摔倒在地，
膝盖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你个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敢来？
下次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蒋涛指着倒在地上的张阿姨，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教室里，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讲台上的陈曦老师，也看到了。她拿着粉笔的手，停在半空中，
身体在微微发抖。窗外被推倒、被***的，是她的母亲。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同学们，
自习一下。”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扔下粉笔，冲出了教室。
我看着陈老师冲出去的背影，再看看窗外那个像疯狗一样还在咆哮的蒋涛，
和那个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疼得龇牙咧嘴的瘦小老人。一股热血，“轰”的一下，直冲头顶。
初中时被朋友背刺的教训，父母“不要惹事”的叮嘱，对未来的所有顾忌……在那一瞬间，
全都被烧成了灰。我“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环视了一圈，看到了他们每一个人眼中同样在燃烧的怒火。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
吼了一声：“同学们！陈老师的妈妈，就是为了让我们吃口热乎饭，现在被人打了！
我们他妈的还能坐得住吗？！”“不能！”不知是谁，第一个响应。“**的蒋涛！
弄死他！”“走！去食堂！不能让陈老师和阿姨白受欺负！”“走！”王浩第一个冲了过来，
拍着我的肩膀，眼睛通红。一个，两个，十个……全班五十多个同学，
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抓起凳子腿，第一个冲出教室后门。
“砸食堂去！”4怒火燎原我们班的人，像一股洪流，冲出了教学楼。走廊上，
隔壁班的同学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三班的干嘛去？”“砸食堂！
蒋涛把陈老师的妈给打了！”一句话，就像一颗火星，掉进了浇满汽油的草原。“**！
真的假的？”“真的！就在校门口！”“妈的，这帮畜生！走，一起去！
”隔壁班的学生也沸腾了，桌椅碰撞声、怒吼声响成一片。很快，他们也加入了我们。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像是病毒一样，在短短几分钟内，传遍了整个校园。高一的，高二的，
高三的……一间间教室的门被推开，一个个年轻的、压抑了太久的身影，
从教学楼的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号召。每个人的目标都出奇地一致。
那座平日里让我们感到恶心和屈辱的建筑，此刻成了我们唯一的泄愤目标。几百人，
上千人……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人潮，朝着食堂的方向涌去。路上，
我们遇到了闻讯赶来的教导主任。他张开双臂，试图阻拦我们。“你们要干什么？
都给我回去！要造反吗？！”他声色俱厉地吼道。没有人理他。人潮直接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有个跑得快的哥们儿，甚至不小心把他撞了个趔趄。他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跳脚大骂，
他的声音被我们的怒吼淹没，没有掀起一点水花。食堂门口。蒋涛似乎也听到了动静，
正准备带人溜走。他一看到我们这黑压压的人群，之前的嚣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他喊道。“**！”我怒吼一声，把手里的凳子腿，
朝着食堂那块“好好好餐饮管理有限公司”的招牌，奋力扔了过去！“砰！
”招牌被砸得凹下去一大块。这一下，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砸！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学生们像潮水一样，冲进了食堂。“哐当！”“哗啦！”“砰！砰！
砰！”食堂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餐桌被掀翻，椅子被踹烂，
打饭的窗口玻璃被石头砸得粉碎。那些装着恶心饭菜的不锈钢桶，被一个个踹倒在地，
红的、绿的、黄的……各种颜色的“猪食”流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馊味。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食堂大妈和员工们，一个个吓得抱头鼠窜，躲进了后厨，把门死死反锁。
蒋涛和他那两个打手，也连滚带爬地躲进了二楼的经理办公室，从窗户里看着下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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