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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那张快写出血来的年假申请，终究没机会拍在主任办公桌上。
天刚蒙蒙亮，他刚踏进单位门，就被俩***“请”着往局长办公室走——那架势，说是“押解”都不过分，连他手里的豆浆油条都差点被没收：“林法医，局长说让您先别吃，怕等会儿没胃口。”
林墨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肯定是年假申请“泄密”了，或者……又出案子了。
推门一看，局长脸铁青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陈珂顶着俩重得能挂秤砣的眼袋，眼神却亮得吓人，旁边还坐着几个专案组的老面孔——个个脸色都不好看。空气沉得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连林墨手里的油条都不香了。
“林墨啊，”局长试着挤出点笑，那和蔼劲儿比狼外婆哄小红帽还假，“你那申请我看了，写得……挺有文采，年轻人思路就是活泛，还知道用‘发际线后移’当理由。”
林墨面无表情：“局长，我就想休个假，诉求真不复杂——就是想睡个自然醒，吃碗不加班的泡面。”
“复杂个屁！”陈珂没等他说完就把一摞文件拍在桌上，纸页都震得发颤，“你先瞧瞧这个！再跟我说休假！”
是技术科对那条匿名信息的追踪报告。结果跟猜的一样：虚拟号码层层加密跳转，从国内跳到国外，再跳回国内，跟绕迷宫似的，连根毛都定位不到。最邪门的是发送时间——几乎是林墨点下“打印”键的同一秒，误差不超过10秒。
“这说明什么？”陈珂盯着林墨，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凶手不光盯着我们，搞不好都黑进内网了，再不然……就是有内鬼漏消息！”她眼神扫过在场的人，那意思明摆着：谁都别想摘干净，包括局长。
局长清了清嗓子打圆场，试图缓和气氛：“所以小林啊，这节骨眼上，休假的事先放放。组织决定成立‘系列舞台式杀人案’专案组，陈珂当组长，你林墨任技术副组长，物证、尸检、技术分析全归你管。这是命令，也是信任——整个市局，就你最懂这凶手的‘套路’！”
林墨看看局长那“组织信任你别不识抬举”的脸，又瞅瞅陈珂那“你敢说不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眼神，把到嘴边的“我想提前退休”咽了回去。他太清楚了，那张薄薄的年假申请，早让这场风暴刮得连灰都不剩了——现在提休假，跟“在火灾现场说要睡觉”没区别。
“是，局长。”他听见自己声音干巴巴的，心里却在算调休：之前攒的5天调休，加上这次的15天年假，一共20天，现在全泡汤了，得攒到下辈子才能补回来，没跑了。
专案组一成立就跟上了发条似的转起来。压力跟山一样压下来，每个人神经都绷得比琴弦还紧，稍微碰一下就得断——连食堂大妈打饭时都不敢多说话，生怕打扰到“查案的同志”。
林墨干脆把自己埋进了实验室和资料堆，两起案子的物证翻来覆去梳，尤其是那些矿物晶体碎屑和蕨类孢子化石，快被他盯出洞来了。他调了全市的地质资料库，甚至把大学地质系的老教授都惊动了——老教授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说：“这玩意儿我只在星河剧院那片见过，那里的土壤层特殊，还有古代蕨类植物的遗迹，别的地方没有。”
一番比对下来，所有线索跟被磁石吸住的铁屑似的，又齐刷刷指向了同一个地方——城北星河剧院那一片。
“范围能再缩缩，”专案组会上，林墨手指敲了敲投影幕布上的地质图，粉末成分分析表在旁边闪着冷光，“这种矿物晶体混合物不是整个剧院都有。看成分比例和风化程度，最可能的源头就在剧院里头，后台化妆间、道具仓库，还有那间年久失修的地下室都跑不了。凶手肯定在那儿待过不短时间，搞不好……他的‘工作室’就藏在那儿，专门用来‘创作’。”
陈珂猛地一拍桌子，差点把桌上的水杯震倒：“查！星河剧院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近期出入的人，不管是工作人员、装修队，还是流浪汉，都给我筛三遍！就算是只苍蝇，也得查清楚它是从哪个窗户飞进去的！”
排查跟撒网似的铺开，***们顶着大太阳，挨家挨户走访，连周边的小卖部、理发店都没放过。就在大伙儿埋首堆成山的信息里时，一个名字跟水下暗礁似的，慢慢冒了出来。
赵无忧。
男，35岁，对外号称“行为艺术家”——名片上印着“用生命诠释艺术，用灵魂创造永恒”，看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星河剧院改造前是驻场艺术家，有间独立工作室，专门搞些“看不懂的装置艺术”。剧院停业后他也没走远，在附近旧仓库弄了个新的“艺术空间”，门口挂着块破木牌，写着“非请勿入，艺术需要孤独”。
邻居说最近总见他半夜搬东西，都是些“怪里怪气的雕塑和画布”——有次不小心瞥见，雕塑居然是用石膏做的“人形”，吓得邻居再也不敢半夜出门。更关键的是，辖区***走访时提过，这人性格孤僻得很，说话却总带着股对“庸俗大众”的不屑，还老念叨他那套“终极艺术”——说是要把戏剧、雕塑和“生命永恒瞬间”揉一块儿搞装置艺术，“让死亡成为最美的舞台”。
“生命永恒瞬间？”陈珂看着资料冷笑，手指把纸都捏皱了，“拿别人的命来凑他的永恒？想得真美！我看他是‘让别人的死亡，成为他的变态舞台’！”
外围调查全往他身上靠：他有星河剧院的钥匙（改造前配的，没交回去）；他认识苏航（三年前一起参加过艺术节）；他会用舞台油彩和灯光（工作室里有大量油彩和照明设备）；甚至有人看见他案发前去过苏航和芭蕾舞者的住处附近——所有线索都指向他，可就是没直接证据：没人见过他跟俩死者接触，仓库工作室也没法随便搜（没搜查令）。
“申请搜查令！”陈珂拍板，语气斩钉截铁，“就算他是‘艺术家’，也得给我开门！”
可搜查令还在走流程呢，下午就出了岔子。外围蹲守的便衣来报：赵无忧提着个行李箱，看样子要从仓库走！箱子还挺沉，不知道装的啥——会不会是“下一个案发现场的道具”？
情况紧急，哪还等得及搜查令。陈珂立马下令：“行动！抓人！别让他跑了！要是跑了，咱们都得写检讨！”
抓捕过程……顺利得邪乎。
没反抗，没逃跑，甚至没惊讶。当警察冲进那间堆满怪异雕塑、画作（内容不是扭曲人体就是解构舞台，看得人眼晕）的仓库时，赵无忧正坐在破旧丝绒沙发上，指尖捏着骨瓷杯柄，慢悠悠地啜着红茶，茶烟袅袅——那杯子看着还挺贵，跟他这破仓库格格不入。
他穿一身剪裁合体的黑中山装，头发梳得苍蝇都站不住脚，连领口的纽扣都扣得整整齐齐。见警察冲进来，他不仅没慌，还冲陈珂和林墨笑了笑，语气温和得像招待客人：“陈队长，林法医，幸会。比我预想的晚了点，茶都快凉了——要尝尝吗？祁门红茶，今年的新茶。”
陈珂被他这镇定劲儿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就厉声道：“赵无忧！我们怀疑你跟两起谋杀案有关，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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