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人去通知老夫人,让她在庙里多住几天,不要急着回来。”“是!”“府里的护院统统上岗,她那个院子多派些人,死死守住了,别让她离开半步。”“父亲放心,由白总管亲自看着,人丢不了。”“还有,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去趟老三的衙门,让他们的人帮着查一查,这人何时入的京?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同伴?。”白道之咬牙,“都要给我一桩一桩查清楚了!”“是!”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只是这会院子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陆景辞穿一件苍青色单衣,头发像男人一样束起,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着步。...
“来人,把这人给我绑起来!”
白道之一声令下,外头涌进来八九个护院,手里明亮亮的刀尖,对准了陆景辞。
陆景辞冷笑一声,“怎么,想杀人灭口吗?”
白道之能官居内阁,手上不沾点人血,那是不可能的。
“杀了你,又如何?”
“白道之,你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白家的门吗?”
陆景辞一双黑沉沉的瞳仁冰凉刺骨,不知为何,白道之的心虚虚的跳了一下。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会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女子给威吓住。
“一个个还愣着干什么?”
“父亲!”
白而立突然大喊一声,眉头紧压道:“时辰不早,该上朝了。”
上朝两个字添了重音,白道之听出其中的深意,一下子怔住。
“姑娘!”
白而立转身看向陆景辞,“早朝耽误不得,先让父亲上朝,有什么事等他下朝再说,你看如何?”
转眼间峰回路转,陆景辞不仅没有松口气,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这位白府大爷想做什么?
缓兵之计吗?
“白总管!”
白而立温和道:“你陪着这位姑娘下去休息,好好招呼,别待慢了。”
白总管捏着一手心的冷汗,“是!”
……
院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面对面枯站着。
好半天,白而立都没有办法消化刚刚听到的消息。
老太太竟然嫁过人?
这怎么可能?
他活到二十五岁,从来没听到过一点风声。
可那姑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还有庚帖为证,不像是假的啊!
“父亲,她说的可是真的?”
白道之看着长子,脸色由白转青,“真的假的以后再说,眼下我们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白而立当然知道重要的事情是指什么。
刚刚他突然拦在中间,用一招缓兵之计,也是顾忌这个。
父亲中举后,皇上感动老太太守寡替朝廷培养出一名举人,御赐一道贞洁牌坊,作为天下女子的榜样。
如果她再嫁的消息传出去,妥妥的欺君之罪,轻则丢官,重则抄家流放。
白而立声音一改温润,变得又沉又冷,“父亲,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得事,早做防备。”
白道之只觉得欣慰。
大儿子平日里瞧着没什么脾气,骨子里却杀伐果断。
最重要的是,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他拿捏得清清楚楚。
“你刚才就是不叫住我,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我知道,父亲只是想吓一吓她?”
白道之点点头。
他在内阁当差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个女子他还没放在眼里。
陆景辞如果是冲着银子来的,那他就给足银子封嘴;
如果是为了认亲而来,他大可把人圈养在府里,了不得将来赔一副嫁妆。
昨天晚上,他没让她把话说完,出手一千两,就是想先摸摸她的底牌。
这一摸,果然摸出了东西,她手上竟然有合婚庚帖。
这东西可不是要钱、要嫁妆就可以打发的。
那是要命的!
再往深里想,她一个姑娘家,哪来的胆量敢威胁堂堂内阁大臣?背后有没有人?
如果有人,那会是谁?
“满京城,敢直呼我白道之姓名的人,不多;京中女子,能一脚把白管家踢趴下的,也不多。”
白道之抚须:“这女子看着年纪轻轻,身上却处处透着诡异,老大?”
“父亲!”
“你派人去通知老夫人,让她在庙里多住几天,不要急着回来。”
“是!”
“府里的护院统统上岗,她那个院子多派些人,死死守住了,别让她离开半步。”
“父亲放心,由白总管亲自看着,人丢不了。”
“还有,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去趟老三的衙门,让他们的人帮着查一查,这人何时入的京?去过哪些地方?有没有同伴?。”
白道之咬牙,“都要给我一桩一桩查清楚了!”
“是!”
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只是这会院子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陆景辞穿一件苍青色单衣,头发像男人一样束起,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着步。
白总管搬了张竹椅往庭院中一放,坐下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他哪里知道,陆景辞脚下慢悠悠,脑子转得比什么都快。
拿出合婚庚帖,目的是想逼一逼白道之。
这一逼,让陆景辞明白了两件事:头一件,哪怕有真凭实据,白道之都不会承认和陆行的关系;
第二件,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是个狠角色!
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抛出那句“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白家的门”,白道之能当场活宰了她。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狠角色,又怎么能做出当年那桩龌龊事,让祖父死了都还放不下。
让她琢磨不透的是白府那位大爷。
这人在关键的时候出来打圆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帮她?
不可能。
人家始终是父子。
不对!
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为的是腾出时间暗中调查自己口里的“防备”是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陆景辞原本还算稳当的表情,终于变了。
这父子俩都是人精啊!
可以肯定的是,白家人根本查不出什么,那一句本来就是自己胡诌的,目的是虚张声势。
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白道之因为摸不出她的深浅,而心存忌惮;另一种就是破釜沉舟,先杀人灭口再说。
陆景辞扭头,看着门口的那些带刀护院。
她的身手翻个墙,对付一两个不懂武功的人,还能凑和,对付这么多人……
只有死路一条。
陆景辞这会儿很后悔。
早知道这一趟这么艰难,就该把那个懂武功的丫头带来,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进退不得的地步。
“白总管,热茶来了。”
“放着吧!”
陆景辞思绪被打断,脚步也停下来,扭头,见白总管一手托着茶碗,一手拨着茶盖。
她心念一动,转身走进屋里。
这姓陆的……
想要干什么?
白总管手一抖,茶水差点洒他一身。
就在他刚把茶碗放下,想要跟进去瞧个明白时,陆景辞出来了,手里多了张太师椅。
白总管的屁股又坐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坐稳,那太师椅“啪”的一声放在竹椅边上,陆景辞抖了抖青衫,无声坐下。
太师椅比竹椅高出大半截不止。
两人并排坐着。
一个坐得四平八稳,像主子;
一个屈着腿,像下人。
白总管:“……”
白总管狠狠的咬了下后槽牙,刚要站起来,也去屋里搬把太师椅,却见陆景辞手指在太师椅背上敲了敲。
他抬头的同时,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让我猜猜,你家老爷这会在做什么?”
不等白总管变脸,陆景辞已经给出答案。
“应该是在派人查我!”
白总管:“……”她怎么会知道?
“可惜啊,他什么也查不到。”
不可能!
我家三爷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虽说昨儿傍晚出京了,但衙门里有的是兄弟!
你陆景辞进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
白总管用一声“哼”,做出回击。
陆景辞仿佛没有听到那声“哼”,把头又往白总管那边凑近了一点。
“……给你家老爷带句话。”
这话,几乎就是在白总管耳边说的。
他没感觉到一股子热气,反而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白家也都活不长!”
“……”
“不信,只管试一试?”
白总管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喉咙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蹭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