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庭院里的菊花也开始凋零。
苏婉儿腹中的胎儿一天天长大,胎动逐渐明显起来。
有时深夜,萧彻会从身后拥着她沉睡,那只大手会无意识地覆在她隆起的腹部。
当掌心下传来轻微的、新生命律动般的触动时,苏婉儿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男人瞬间的僵硬和随之而来更深的禁锢。
那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执念的证明。
于她而言,每一次胎动,都如同冰冷的枷锁又收紧了一分。
她和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独占的温暖的一部分,是他疯狂世界中不可或缺的证明。
这份沉重地令人窒息的联系,在秋日萧瑟的空气中,无声地滋长着。
最后一片枯黄的梧桐叶被风卷走的时候,霜降了。
清晨的庭院里,假山石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在初升的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苏婉儿穿着厚厚的夹棉宫装,外面还裹着狐裘,依然觉得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腹部的重量让她行动越发不便。
她站在廊下,。
...
深冬的夜,帝王寝宫的地龙烧得极旺。
空气却凝滞如冰封的湖面,沉闷得让人窒息。
唯有龙涎香霸道的气息,依旧盘踞在每一寸角落,试图掩盖那即将弥漫开的、属于生命流逝的铁锈腥气。
苏婉儿躺在那张巨大冰冷的紫檀木龙床上,身下是明***的贡品锦缎,刺眼得灼目。
汗水早已浸透了她的额发,黏腻地贴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唇瓣被咬得血肉模糊,齿痕间渗出的血丝混合着汗水蜿蜒而下。
每一次宫缩都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脊骨上,又像是腹腔里有什么冰冷沉重的东西在无情地撕扯剥离,要将她硬生生劈成两半。
剧痛如同滔天的黑色浪潮,一波又一波地试图将她彻底淹没。
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变得模糊而脆弱,眼前阵阵发黑,耳畔是产婆压抑着变了调的催促声,还有宫人端着热水盆匆忙进出的细碎脚步声,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然而,在这片混乱与痛苦的漩涡。
...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刻骨的熟悉。
苏婉儿猛地睁开眼,惨白的天花板刺入视野,节能灯管的光线冷硬得不近人情。
耳边是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像某种无情的倒计时。
这里是……医院?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划过干燥的脸颊。
没有血,没有那种粘稠到令人窒息、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温热感。
只有皮肤摩擦带来的细微声响。
真的……回来了?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她回来了?从那座金雕玉砌的活地狱,从那场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生气,铺满了锦被的血色分娩中,回来了?死前那句带着无尽疲惫与解脱的诅咒“你的光…该熄灭了”仿佛还带着血腥气,黏在喉咙深处。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浑身骨头却像散了架,绵软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是了,现代的身体在床上躺得太久,早已虚弱不堪,哪里比得上那具在深宫挣扎求生,最终又在剧痛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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