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王爷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长房的香火,断不得。
”我抬起头。
“说完了?”管家愣了一下。
“说完了就滚。
”管家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躬身退下了。
我唤来贴身的张嬷嬷。
“嬷嬷,叫人把这箱‘东西’抬去库房,锁在最里面,跟我那些嫁妆放在一起。
”别让它脏了我儿子的地。
张嬷嬷眼圈通红,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照办。
东院很大,也很空。
阿渊在时,这里总有他的哭声笑声。
现在,只剩下死寂。
我让张嬷嬷把院里大部分的仆人都遣散了,只留下她一人。
人多了,我嫌吵。
我开始动手整理我的东西。
一件一件,都是沈渡送的。
那支他初次见我时,为我簪上的白玉簪。
那件他围猎归来,送我的火狐裘。
那方他亲手为我题字的砚台。
……我曾以为这些是爱。
现在我明白了,这些不过是他在履行“丈夫”这个身份时的道具,是每月十五来东院留宿的流程之一。
就。
...
至于这本医书,我将它放进了早已备好的行囊里。
我看着窗外。
这王府的天,该变了。
而我,也该走了。
只是在走之前,有些账,总要算清楚。
我欠沈渡的,是当年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他的那份情。
他欠我的,是一条命。
东院的死寂,让西院的欢声笑语显得格外刺耳。
丝竹声,宾客的调笑声,孩子被逗乐的清脆笑声,隔着院墙,一下下扎在我心上。
我坐在窗边,一动不动。
张嬷嬷端来一碗热粥,劝我。
“夫人,好歹吃一点吧,您都一天没进食了。
”我没有胃口。
这时,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嬷嬷,大喜事!王爷下令,将库房那株百年的老山参,赏给西院的乔夫人和阿瑾少爷补身子了!”张嬷嬷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呵斥道。
“嚷嚷什么!这里是东院!”小丫鬟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言。
百年人参。
我记得,那是我嫁过来时,母亲怕我体弱,特意。
...
拿出纸笔,在我那份离开王府的计划上,又添了一笔。
李管家。
我记下了。
我没想到,乔晚会亲自来东院。
她抱着阿瑾,穿了一身艳丽的妃色长裙,衬得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她一进门,就夸张地掩住口鼻。
“哎呀,妹妹这院里怎么一股子药味儿,闻着就让人心里不舒坦。
你可得想开点,别老这么闷着,人会闷出病来的。
”她说着,将怀里的阿瑾往前送了送。
“阿瑾,快,叫婶娘。
你婶娘最喜欢你了。
”阿瑾看着我,眼里满是陌生和一丝怯意。
我没有理会,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真像啊。
和我那苦命的阿渊,有七分相像。
乔晚见我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在我房里转悠起来,像个女主人。
“妹妹,不是***说你。
你看你这屋子,冷冰冰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阿渊……阿渊他已经走了,你总得为王爷想想,为沈家想想吧?你这样,王爷看着也心疼啊。
”她。
...
我以为,他至少会问一句,玉是怎么碎的。
可他没有。
他一进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责。
“云舒,你闹够了没有?”“***好心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为了一块破玉,把阿瑾都吓哭了!”“她一个寡嫂,在王府里本就过得不易,你身为弟媳,不想着帮衬,反而给她脸色看?”“你能不能顾全一下大局!能不能让我省点心!”我听着这些话,忽然就笑了。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呢?在他心里,乔晚是需要他保护的、柔弱的、可怜的寡嫂。
阿瑾是他必须保全的、兄长唯一的血脉。
而我,云舒,只是一个需要“顾全大局”的工具。
我那死去的儿子,更是连提都不配被提起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沈渡。
”我叫了他的名字。
“我们和离吧。
”和离。
这两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沈渡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云舒,你疯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和。
...
“妹妹,你怎么能说出和离这种话呢?王爷待你1还不够好吗?再说了,阿渊是沈家的血脉,他的灵位怎么能让你一个外姓人带走?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沈家的脸面何在?你这不是让王爷难做吗?”好一个“外姓人”。
好一个“让王爷难做”。
沈渡听了乔晚的话,脸色更加阴沉。
他甩开我的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
“云舒,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收回你刚才的话,安分守己地待在东院,你依然是这王府的夫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要和离,我要带走阿渊。
”沈渡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冰冷的、残忍的决断。
“好,好得很。
”他连说了两个好字。
“你不是想要个了断吗?我成全你。
”“你不是舍不得你儿子吗?我今天就让你看个清楚,他到底是谁家的种!”他拽着我,一路拖向了王府的禁地——沈家祠堂。
祠堂里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