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浓烟低垂,如同饱蘸了鲜血和死亡后沉甸甸的裹尸布,将八月正午本该毒辣的阳光也死死隔绝在外。
空气不再是流动的气流,它凝固了,饱和了。
浓得化不开的硝烟味是主调,霸道地钻进每一处感官孔窍,随之而来是更深层的、令人作呕的腥咸。
那不是海水的味道,是血液混合着破碎内脏、泥土烧焦后形成的浓烈铁锈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蛋白质焦糊的恶臭,丝丝缕缕,顽强地从浓烟深处渗出来,钻入鼻腔深处,黏糊糊地糊住嗓子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滚烫、腥臭的泥浆。
每一次吸气,肺叶都在灼痛,火烧火燎,每一下震动都牵引着身体深处撕裂般的剧痛。
肖凡是在这种无法形容的窒息和痛楚里猛地“呛”醒过来的。
意识像是从黑暗泥沼的最底处被强行拽出,浮上来的瞬间就撞上了这无边炼狱。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乎被淹没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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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耳鸣如同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脑髓,隔绝了远方模糊的炮声余响。
世界只剩下一种持续嗡鸣的死寂,每一次心跳都沉闷地撞击着断裂的肋骨,牵扯出深入骨髓的剧痛。
肖凡瘫在冰冷粘稠的泥泞里,如同刚从绞肉机的齿轮里勉强脱困的残片。
血腥气、硝烟味、泥土的土腥和伤口深处隐隐透出的腐坏气息混在一起,凝结成冰冷的蜡油,死死封住了口鼻。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奢侈,带着沉重的铁锈味,仿佛吸进来的不是空气,而是灼热的熔岩碎片。
意识在昏迷与清醒的边缘摇摇欲坠。
刚刚那两枪几乎榨干了这具濒死身躯最后一丝力气。
驳壳枪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麻木的左手指尖,仿佛连接着一块万载玄冰。
右胸下方那处被炮弹破片撕裂的伤口,每一次微弱的胸腔起伏都如同钝锉在反复刮擦**的骨茬,每一次心跳都会在那里泵出一股温热的***,浸染着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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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撼动地脉的305mm舰炮重击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拳,狠狠砸在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阵地上,沉重的冲击波裹挟着空气的波纹,贴着废墟地表滚涌而至。
整片焦黑的土地都随之颤栗了一瞬!覆盖在残破砖石上的薄薄黑灰簌簌扬起,如同死亡的磷粉。
空气中刚刚沉淀下去的血腥与焦糊,瞬间被新一轮硫磺与金属燃烧的刺鼻气息粗暴地撕开、再次灌满!那种深入骨髓的、来自钢铁熔炉的滚烫气味,无情地宣告着更宏大、更残酷的血肉磨盘已轰然开启!东北方向!宝山!肖凡的身体在冲击波掠过时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晃,右胸那被粗糙包扎的伤口深处传来钻心剧痛,闷哼差点脱口而出。
他死死咬住牙关,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向那片被浓烟彻底遮蔽的天空深处,眼神冰冷沉凝如万载玄冰。
前世血火淬炼的本能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这里,只是真正地狱的入口!老兵赵大栓的反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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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航空炸弹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死神的狞笑,在肖凡濒临崩溃的意识里疯狂放大!他甚至能“看”到那黝黑铸铁外壳上反射的最后一点天光在视野里急速膨胀!致命的冲击波早已凌空压下,压得胸腔像被碾碎!时间被拉长到令人发疯!“叮!”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却在此刻,如同在濒死黑暗中投入的一道冰冷理性的闪电,瞬间刺穿了混乱与绝望!签到成功!签到奖励:捷克式ZB26轻机枪x1!7.92mm弹链x2!(每链50发)!备用枪管x1!没有实体的光芒爆闪,但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空间波动在肖凡身侧仅存的空隙——那个塌陷坑穴最深处的、被赵大栓身体挡住大半的潮湿墙角凭空生成!一个硬邦邦、棱角分明的金属物体沉重地出现在那里,紧贴着他蜷缩的左腿!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透过湿透的单薄裤料传递到神经末梢!沉重!坚固!带着一股浓烈的新枪特有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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