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血溅上麦苗时,陈烬左臂皮肉下的东西猛地尖叫起来。
嘶啦——!那声音尖利得能钻透头骨,防空警报一样撕裂空气。
不是普通的警报,是检测仪在濒死嚎叫。
声音的来源是地上那个刚被他用匕首精准旋身割开喉咙的东西——几分钟前,它还是个因辐射尘暴提前变异、扑进这废弃地铁站避风的人类。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血,正顺着翠绿麦苗的细叶往下淌,渗进下面薄薄一层珍贵的净化土壤里。
麦苗的叶尖肉眼可见地渗出细小的、浑浊的血珠,像在无声恸哭。
“吱——吱——嘶啦——!”检测仪的尖叫毫无停歇,疯狂撕扯着神经。
陈烬甚至没看地上那具还在抽搐的躯体,布满新旧伤痕的手在沾满污垢的裤腿上随意一抹,抹掉大半黏腻,立刻探向腰间。
那里,一个巴掌大的旧水壶里,几株纤弱的麦苗在浑浊的营养液里微微摇晃。
还好,根没伤着。
“吼呜!”低沉的、带着威。
...
砰!陈烬抱着小满,用整个后背狠狠撞开地铁站破洞处临时堵上的钢板和腐朽框架,裹着致命的尘暴碎片,炮弹般砸进外面翻滚的死亡黄沙里。
灰影紧随其后,灰色的身影几乎融入混沌。
嗤啦——!钴雨像滚烫的酸液,瞬间灼穿了陈烬破烂防护服的后背,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皮肉上。
他闷哼一声,身体弓得更紧,死死护住胸前的小满和腰间的麦苗水壶。
背上的女孩像受惊的小兽,冰凉的脸颊紧贴他灼痛的颈窝,手臂勒得他几乎窒息。
风沙是活的,是亿万片呼啸的刀片。
能见度为零。
只有左臂皮下的检测仪,那防空警报般的嘶鸣是唯一的坐标,指向唯一的生路——地图上那个模糊的、被遗弃的地下菌类农场,“春谷”。
“灰影!左!”陈烬嘶吼,声音被狂风撕碎。
“呜嗷!”一声短促的回应在左侧风沙中响起。
灰影的独眼在浑浊中闪出一点琥珀色的微光,如同黑暗海面上唯一的。
...
那声压抑的痛苦**,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荧光洞窟虚假的宁静。
陈烬的匕首无声地滑入掌心,冰冷的金属紧贴皮肤。
他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肌肉贲张,将小满和灰影死死挡在自己身后宽阔的阴影里。
荧光菇柔和的光芒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投下坚硬的轮廓。
后背钴雨灼伤的伤口在温暖潮湿的空气里一跳一跳地痛。
“呜……”灰影喉咙里的低吼更深沉了,带着血腥味的威胁。
它挣扎着想站起来,受伤的前肢却无法支撑,只能侧卧着,琥珀色的独眼死死锁定甬道深处那片浓稠的黑暗,瞳孔缩成一条极细的线。
小满紧紧抓住灰影厚实的颈毛,小脸煞白,眼睛瞪得溜圆,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谁?”陈烬的声音不高,像砂砾摩擦岩石,每一个字都淬着冰碴,在潮湿的空气中沉沉砸下。
匕首的尖端,稳稳指向黑暗。
回应他的,只有更粗重、更艰难的喘息,夹杂着痛苦的呛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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