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这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江画眠的心窝。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喉咙像是被烙铁烫过,发不出任何声音,也不想回应他任何一个字。
五年了。
她嫁给他,已经五年了。
犹记得五年前,他还是姐姐江鸢宁的未婚夫。
裴淮安,身份尊贵的永宁侯,年少有为,清冷矜贵;江鸢宁,才貌双全的尚书府嫡女,他对她极尽宠爱,百依百顺,二人是京城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
然而,一道圣旨打破了所有美好。
皇帝看中了江鸢宁,不顾她已有婚约,强纳她入宫为妃。
或许是出于帝王卑劣的占有欲,或许是为了彻底绝了江鸢宁对裴淮安的心思,皇帝转头就将江画眠——江鸢宁的庶妹,赐婚给了裴淮安。
江画眠无法反抗,只能在一片混乱和姐姐怨恨的目光中,嫁入了永宁侯府。
新婚之夜,她顶着新娘名头,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以为自己会迎来他的。
...
“画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裴淮安的声音将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拉回。
她依旧闭着眼,不愿看他。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江鸢宁来了。
她穿着一身宫装,在宫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眼圈微红,我见犹怜。
“妹妹,我……我真的不知道淮安他会这样做……若是知道救我会害了你的孩子,我宁愿当初就病死了干净……”她说着,眼泪便扑簌簌地往下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裴淮安立刻心疼上前,轻声安抚:“鸢宁,这不是你的错。
做决定的人是我,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江画眠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痛不欲生。
她闭上眼,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出去……我想静静。
”江鸢宁却先一步开口,柔声道:“淮安,你先出去吧,让我和妹妹单独说几句话,宽宽她的心。
”裴淮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脸色惨白如纸的江画。
...
她沉默着,不再理会江鸢宁的挑衅。
江鸢宁见她毫无反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顿觉无趣,忽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她端起旁边桌上放着的一碗汤药,而后惊叫一声,猛地将药汁泼在了自己华丽的宫装上!“啊!”裴淮安闻声立刻推门而入,看到眼前景象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江鸢宁立刻泪眼汪汪,指着江画眠,却又“善良”地为她开脱:“淮安,别怪妹妹……她刚没了孩子,心里怨我,拿药泼我出气也是应该的……都是我不好……”裴淮安顿时怒火中烧,看向江画眠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责备:“画眠!此事与鸢宁无关!决定是我做的,你要怪就怪我!怎能对她动手?!向她道歉!”江画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寒彻骨:“我没有泼她。
”“我亲眼所见,你还敢狡辩?”裴淮安根本不信,“既然你不知悔改,对宁妃娘娘不敬,便去祠堂跪着反省吧!什么时候。
...
接下来,江画眠闭门不出,安静养伤。
春晓一边伺候汤药,一边忍不住替她委屈:“夫人,您知道吗?侯爷他……他前日独自去了北疆雪山!听说那边极寒险峻,就因为宁妃娘娘随口提了句雪山雪莲或许对她的病后调理有益,侯爷就不顾危险去了!您这些年为侯府兢兢业业,付出这么多,侯爷他怎么能……”江画眠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孩子没了,她的心,也早就跟着死了。
她只等着假死药效发作,彻底离开侯府。
第二天,裴淮安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甚至没换下带着寒气的衣袍,便径直来了她的院子。
他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语气不容置疑:“画眠,准备一下,随我入宫。
鸢宁她在宫里总觉得闷,希望你能去陪她说说话。
”他甚至不等她回应,便直接命人备车,近乎强制地将她带进了宫。
华丽的宫殿内,江鸢宁亲热地拉着她的手。
...
最后,她艰难地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凭借着自己最后的意志,踉跄着找到了太医院。
第二天,裴淮安来到她暂居的宫室,对昨日之事没有丝毫解释,甚至没问一句她的过敏是否好了,额头还疼不疼。
他只是拿出一套华丽崭新的宫装,语气平淡:“今日中秋宫宴,换上吧,随我一同赴宴。
”宴会上,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裴淮安的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飘向皇帝身边那个明艳照人的身影——江鸢宁。
但他又不得不谨记臣子身份,在帝王面前,偶尔还需与身边的江画眠做出几分恩爱和谐的模样。
江鸢宁看着台下,忽然笑着对皇帝道:“陛下,臣妾记得妹妹画眠弹得一手好琴,不知今日是否有耳福一听?”皇帝闻言,自然点头应允。
很快,一架七弦琴被抬了上来。
江画眠指尖冰凉,却无法抗旨。
她坐到琴前,拨动琴弦。
弹到一半,正当一曲将渐入佳境时,“铮”的一声刺耳锐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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