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塞后座,先应付过去。
”怕踩脏车子,我脱了鞋。
明明最亲的人就坐在前面,我却连大口呼吸都不敢。
无措到连脚指头都蜷成一团。
车子驶过村口,闪光灯晃到人睁不开眼。
“顾总,顾家把私生女接回去,不会对顾夫人造成二次伤害吗?”“为什么不把她送福利院呢,顾总?”“顾家以后会如何处置这个孩子,方便回答吗?”车子骤然加速,将那些声音远远甩开。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我掐着掌心,不敢出声。
强烈的不安,让我本能地通过后视镜寻找***脸。
视线相汇,妈妈却落荒而逃。
“如烟,你怎么了?让医生过来一趟!”妈妈仓惶下车,吐出了澄黄的胆汁。
离得太远,我听不清他们说话。
只感觉男人投来的目光似冷箭一样。
两个保镖替代了妈妈和顾总,坐了进来。
“顾总刚才吩咐我,回去后就把这辆车送去报废处理。
”“这可是上个月新提的车,顾夫人得厌恶。
...
我吓得跌坐在地,抖作一团,可仆人们却面都无表情地看着我。
就那么站着。
“皮皮回来,别让那脏东西碰你!”楼上的顾梦瑶发话了,仆人才牵着绳把狗拽开。
“小姐,皮皮从不对着人叫的,要不要让医生来看看?”顾梦瑶掏出雪白的手绢擦了擦狗爪子,然后兜头抛下。
“皮皮没病,只是被脏东西吓着了。
先给皮皮洗澡,再把地板全部消毒!”她高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抱怨声也如手绢般轻飘飘落下。
“奶奶说得对,有些脏东西真是人憎狗嫌……”因为怕再弄脏地板,他们才拿车库水枪给我冲了澡。
午饭时间,我才忽然想起,妈妈不能吃花生,会起疹子。
爸爸把花生粥狠狠灌进绝食的她嘴里时,她当场就吐了。
那天,她差点被烧火棍打死。
我跌跌撞撞冲到厨房,却被狠狠推倒在地。
“小杂种,敢偷东西!”我被一脚踢中肚子,疼得直冒冷汗时,却听见管家再三确认。
“。
...
粥撒出来,换来一记响亮的耳光。
“爸……爸……”“他已经瘫了,但不会死。
”男人嗜血的目光死死将我锁住。
“如果你再靠近如烟,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我不记得是怎么下楼的,只觉得手脚软到不像是自己的。
我怕这个男人。
顾家人只让我在后院待着,我好几天都没见过妈妈。
只有每天医生都来,上楼前,她还会问我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整个顾家,好像只有她能看见我,跟我说话。
厨娘拿不锈钢碗给我打白米饭,吃完,碗只准放在水槽边的地上。
那天,我的碗不知怎么跑到院子里。
刚拿起来,就被厉声呵止。
“谁让你拿皮***的?赶紧给我放下!”我愣怔片刻,一只花瓶便径直砸过来,正中眉心。
“你为什么还在我家?要不是你,妈妈不会生病,更不会不要爸爸!”“你怎么不去死!怎么没跟你那人贩子爸一起进监狱!”手边有什么,顾梦瑶就砸什么。
脸颊隐有痒意。
...
其实,对现在的我而言,死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到医院,缝针的时候,我满脑子还是妈妈那淡漠的眼神。
连护士都震惊,这么重的伤,我为什么只哭不叫。
可只有我知道,现在的我连针扎进去的疼,都感受不到。
半夜,顾家人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跟在最后的,是牵着顾梦瑶的妈妈。
“妈妈,爸爸不会有事吧?”妈妈没回答,空洞的目光悬着,死死盯着急救室大门。
“顾总是熊猫血,我们医院没有库存!”顾老太爷下令,凡是能献血的病人,给五十万奖励。
无数人冲进采血室,我犹豫了一会,也跟过去。
顾梦瑶一把将我推开。
“滚开!你这脏东西也配给我爸献血?”“想用这种方法讨好我爸,让你留在顾家,别做梦了!”护士见状,也急忙拉开我。
“别说你受伤了,单说年纪,你也不够资格!”我抬眼看着她,笃定开口。
“抽我的吧,我是熊猫血!” 那年,村里第一次。
...
妈妈几乎是冲到病床边,泪眼朦胧地握住男人的手。
“行知,我错了,只要你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顾梦瑶一声惊叫。
“爸爸你听到了吗?妈妈说不会离开了,我们一家三口终于不用分开了!”远远看着,这一幕是多么温馨。
可是妈妈,为什么我胸口会这么疼?“带她去验个血。
”顾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他却避开我视线。
护士牵着我进去,冰凉的针管刺进肉里。
“小妹妹,你要真是熊猫血,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顾家这是准备养着她了?也是,有钱人养个血包在身边,也挺常见的。
”看着暗红的血汩汩涌出,我心中升起小小的希冀。
妈妈,如果我成为顾总的血包,是不是……就能留在你身边?第二天,顾总就被接回了顾家。
隔着窗户,我看着一群人声势浩大地离开。
包括妈妈。
连探望送的花篮都被带走了,却没有人记得被丢在病房里的我。
验血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