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音乐厅是本市最高雅的地方。

以前陈非说过，等他有钱了，要带我来这里听最好的交响乐。

现在他有钱了，我也来了，却是以嫌疑人的身份。

我穿着破旧的外套，站在金碧辉煌的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陈非带着言如萱来了。

言如萱挽着陈非的手臂。

看见我，她捂着嘴笑了笑。

“南小姐，这么早就来了？”

“手表带来了吗？”

我看着她的嘴。

“我没拿。”

我重复了一遍。

“我真的没拿。”

陈非冷着脸。

“进去说。”

他买了票，最前排的位置。

据说音效最好，最震撼。

坐下后，演出开始了。

巨大的管风琴声响起，周围的人都沉浸在音乐里。

我只感觉到椅子在震动，耳朵里只有尖锐的啸叫声。

太吵了。

这种高分贝的音乐，对我来说就是酷刑。

我头疼得想吐，只能紧紧抓着扶手，闭上眼睛。

忍过去就好了。

陈非转过头看我。

他看到我闭着眼，面无表情。

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他推了我一下。

“装什么？这么高雅的音乐，你听着想睡觉？”

“也是，你这种人，只配听工厂的机器声。”

我睁开眼看着他在说话。

但我听不清。

助听器已经过载了，全是杂音。

我只能看到他厌恶的表情。

我很难受，我想回家。

我想躺在那个硬板床上，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

演出结束了。

陈非把我拽到了江边。

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怕头发吹开露出助听器。

那个丑陋的肉色塑料壳子是我最后的尊严。

“手表呢？交出来。”

陈非逼问。

“那是萱萱送我的生日礼物，几十万。”

“卖了够你打工一辈子了是吧？”

我摇着头。

“我没拿。”

“陈非，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从来没偷过东西。”

陈非笑了。

“那你当初偷走我的心，又把它踩碎了算什么？”

“南灵，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言如萱站在旁边，抱着手臂看戏。

“陈非，别跟她废话了，搜身吧。”

陈非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搜。”

他伸手来拉我的外套。

我拼命挣扎。

“别碰我，我没拿，你们不能这样。”

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

他要把我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下来。

“装什么贞洁烈女。”

陈非怒了，他觉得我在演戏。

觉得我在故意引起围观，让他难堪。

他用力一拽，我的外套被扯开。

连带着头发也被扯得生疼。

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风声没了，江水的拍击声没了。

陈非的怒吼声也没了。

我慌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我顾不上陈非还在拉扯我。

我猛地蹲下去，在昏暗的路灯下摸索着地面。

陈非愣住了，他好像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看着地上那个肉色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但我听不见。

我只看到那上面的指示灯在疯狂闪烁。

陈非下意识地想往前走一步，鞋底正对着助听器。

我扑过去用手护住。

哪怕手背擦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破了皮。

我抬起头张了张嘴。

“几千块。”

“别踩坏了。”

小说《当我听不清他的道歉》 第4章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