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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会议室的红木长桌像口棺材，林夏坐在陆沉身边，指尖冰凉。对面的老狐狸——陆老爷子正端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眼底的算计，可林夏听得清清楚楚：
【等会儿让张副总提授权的事，陆辰配合着敲边鼓，这丫头要是不答应，就把她爸挪用公款的‘证据’甩出来。】
她悄悄攥紧了陆沉的袖口，布料下的肌肉紧绷着。陆沉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
【她手在抖，是不是昨晚吓到了？】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自己没事，就听见列席的张副总清了清嗓子：“关于林夏女士的财务授权……”
来了。
林夏抬起头，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心里却在飞速过滤张副总的心声：
【老狐狸答应给我儿子升副总，这事必须办成。】
【陆辰说林夏手里的报表是复印件，翻不了天。】
“张副总，”林夏打断他，声音清亮，“您说的授权，是指上个月刚通过审计的那笔海外投资吗？”
张副总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接话：“是……是啊。”
【她怎么知道海外投资的事？陆辰没说啊！】
林夏翻开面前的文件，推到桌子中央：“巧了，我这里有份原件。”她特意加重“原件”两个字，眼角的余光瞥见陆辰的喉结滚了滚。
【不可能！原件明明被我烧了！】
陆沉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弧度。林夏知道，这是他昨晚连夜让人从陆辰的保险柜里“借”出来的，指纹锁是用陆辰昨晚留在别墅门口的烟蒂打开的。
“这投资款流向了瑞士的一家空壳公司，”林夏的指尖点在文件上的签名处，“签字人是陆辰，但审批流程上，有您的授权签字，张副总。”
张副总的脸瞬间白了：“你……你胡说！我从没签过这个！”
【完了，老狐狸算计我！这签名是伪造的！】
林夏笑了笑，没说话。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搅乱他们的阵脚。
老狐狸放下茶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夏夏刚嫁过来，对公司的事还不熟，”他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陆辰，你跟林夏解释一下，那笔投资是经过董事会批准的。”
【这丫头比想象的难对付，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陆辰立刻接话：“是啊，林夏，可能是你误会了。对了，说到叔叔，”他话锋一转，看向林夏，“昨晚医院打电话说叔叔的心脏病又犯了，你不去看看吗？”
【她爸在我手里，我看她敢怎么样！】
林夏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爸的病！昨晚陆沉说派人去保护了，难道……
“表哥消息真灵通，”陆沉突然开口，语气淡淡的，“我已经安排专家过去了，刚还打电话说情况稳定。”他拿出手机，点开免提，医生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陆先生，林老先生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有点缺觉。”
陆辰的脸色僵住了。
【陆沉什么时候安排的？他怎么知道我动了手脚？】
林夏松了口气，后背却惊出一层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晰地听到陆辰心里的念头——他在父亲的药里加了让人心律不齐的成分。
“既然叔叔没事，”老狐狸慢悠悠地开口，“我们还是谈谈财务授权的事吧。林夏刚进公司，很多流程不熟悉，我看还是先把授权转到陆辰手里，等你熟悉了再说。”
【只要拿到授权，查账的事就能压下去，专利也迟早是我的。】
林夏看向周围的董事，他们的心声像苍蝇似的嗡嗡响：
【老狐狸这是明抢啊……】
【陆家内斗，我们别掺和……】
【要是林夏不答应，怕是走不出这会议室……】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陆沉的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像在给她力量。
“授权可以给，”林夏的声音很稳，“但我有个条件。”
老狐狸挑眉：“你说。”
“我要查陆氏近三年的所有账目，”林夏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包括海外分公司的。”
【想查账？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查出什么！】
【老狐狸肯定做了手脚，查也是白查……】
【这丫头疯了吧？】
董事们的心声乱成一团。老狐狸笑了：“可以。不过按规矩，查账需要股东代表监督，就让陆沉陪你吧。”
【让陆沉跟着，正好看看他们俩耍什么花样。】
林夏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让陆沉监视她，或者说，让他们内讧。但她不怕。
“好。”
散会时，林夏故意走在后面，陆辰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以为陆沉能护着你，你爸的命还在我手里。”
【等拿到授权，就把她和陆沉一起做掉！】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陆辰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书房里的视频，想起父亲坚定的脸。
“我去趟洗手间。”她对陆沉说。
洗手间里，林夏刚关上门，就听到外面传来张副总的声音，他在打电话：“老狐狸把我卖了！那笔投资根本没经过董事会！我手里有他和军火商交易的录音，你想办法……”
后面的话越来越远，林夏却浑身一震。录音！张副总手里有证据！
她刚想出去，又听到老狐狸的声音：“张副总，聊什么呢？”
【这老东西果然在背后搞小动作，留不得。】
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林夏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老狐狸……他杀人了？
“林夏？”陆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担忧，“好了吗？”
林夏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陆沉看到她惨白的脸，皱了皱眉：“怎么了？”
“张副总……”林夏的声音发颤，“他被老狐狸……”
【老狐狸动手了，比我想的早。】陆沉的眼神沉了下去，“别声张，我们先回去。”
他拉着她往外走，经过走廊拐角时，林夏看到保洁阿姨正拖着一个盖着黑布的垃圾桶，布下面露出一只穿着皮鞋的脚——是张副总的。
【又死一个，这陆家真是造孽啊……】保洁阿姨的心声带着麻木的恐惧。
林夏的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陆沉把她护在怀里，挡住她的视线：“别看。”
【吓到了吧？这就是陆家的规矩，要么听话，要么死。】
他的心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林夏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冷冰冰的男人，或许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血腥。
回到别墅，林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脑子里全是张副总倒地的声音，还有老狐狸阴狠的心声。
她怕了。不是怕查账，是怕自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怕这无休止的争斗会把她拖进地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我能进来吗？”是陆沉的声音。
林夏打开门，他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喝点东西，暖暖身子。”
【眼睛红红的，肯定哭了。】
林夏接过牛奶，没说话。
“张副总的事，我会处理。”陆沉靠在门框上，声音很轻，“你不用怕。”
“处理？”林夏抬起头，眼泪掉了下来，“像处理昨晚那两个狙击手一样处理掉？陆沉，我们现在像什么？像杀人犯！”
【她在怕我……】陆沉的眼神暗了暗，“我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也在算计，也在杀人，和老狐狸、和陆辰没区别！”
陆沉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低得像叹息：“我杀的人，都是手上沾着血的。张副总帮老狐狸倒卖过军事芯片，害死过三个海关人员。”
【这些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
林夏愣住了。她从没听过这些。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陆沉看着她，“你爸研究的芯片，如果落到坏人手里，会死更多人。我们现在做的，是在止损。”
【我不想让你看到这些阴暗，可我保护不了你一辈子。】
林夏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和无奈，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分了。她知道陆沉在保护她，保护她爸的心血，可她还是害怕。
“对不起。”她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陆沉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他的指尖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温柔。
【她的头发好软。】
林夏的耳朵又红了，慌忙喝了口牛奶。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的恐惧好像也少了点。
“明天开始查账，”陆沉收起笑容，语气严肃起来，“老狐狸肯定会在账里动手脚，我们得小心。”
“张副总的录音……”
“我会找到的。”陆沉很笃定，“他这种人，肯定会留备份。”
【他办公室的通风管道里，应该有东西。】
林夏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安心。不管陆沉藏着多少秘密，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不会骗她。
“陆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十年前，我爸救你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沉的眼神暗了暗，像是陷入了回忆：“那天我和老狐狸去爬山，他故意把我引到悬崖边，想推我下去。是你爸路过，把我拉了上来，他自己却摔下去了。”
【老狐狸想让他的私生子继位，我这个嫡孙，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钉。】
林夏这才明白，陆沉和老狐狸的恩怨，远比她想的深。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陆氏？”
“因为这是我爷爷一辈子的心血，”陆沉的声音很沉，“我不能让它毁在老狐狸手里。”
【也因为，我要替你爸守住他的心血。】
林夏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男人肩上的担子，比她想象的重得多。
“查账的事，我会尽力。”她认真地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
“你已经帮了很多了。”陆沉打断她，眼神很亮，“有你在，我才有底气跟他们斗。”
【有你能听到那些真心话，我们才有胜算。】
【而且，看到你，我才觉得这一切值得。】
最后那句心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林夏的心跳又乱了，慌忙低下头，假装喝牛奶。
陆沉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早点睡吧，”他转身往门口走，“明天还要查账。”
“嗯。”林夏点点头。
门关上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
这个契约婚姻，好像越来越偏离轨道了。她看着书桌上的婚前协议，突然觉得那上面的条款，有点像废纸。
或许，她该试着相信陆沉。不只是为了父亲，为了专利，也为了……他眼底偶尔流露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协议上，照亮了“一年后和平离婚”那行字。林夏突然有点不想让那一天到来了。
她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想法压下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查账，找到证据，把老狐狸和陆辰送进监狱。
至于她和陆沉……
林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是烫的。
先不想了。
明天，又是一场硬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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