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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医生撞开我，冲向宁蕊。谢泽远紧随其后，全程没有再看我一眼。我撑着地面，
自己站了起来。右边膝盖的裤料被划破了。我没管。拖着我的行李箱，一步一步，
走向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客厅里的人，谢泽远，宁蕊，医生，管家，佣人。
他们形成一幅热闹的画。我是画外多余的败笔。我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
门被管家关上了。巨大的响声，像是我这九年婚姻的一声丧钟。我没有回头。
这一天我知道总会来的，宁蕊的出现让这一天提前而已。谢泽远的白月光宁蕊，
谢家还是小企业的时候去了国外。这次从国外回来借宿在我家，我为什么同意，
我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拦了一辆车，报出早就租好的公寓地址。房子很小，只有二十几平。
但阳光很好，能从阳台洒进客厅。我丢开行李箱，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
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暗了下来。我才起身，去拉开行李箱。
里面东西很少。几件常穿的衣服。我父母的相册。还有我大学时获得的几个陶艺奖杯。
所有谢泽远买给我的东西，我一样没带。我把父母的黑白照片摆在床头。他们笑得很安详。
我拿出新买的手机卡，换掉旧的。旧卡被我掰成两半，丢进了垃圾桶。做完这一切，
我走进浴室。热水冲刷着身体。膝盖的伤口碰到水，传来一阵刺痛。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苍白，消瘦，毫无生气。可我的心情，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像是漂浮了很久很久，
终于踩到了实地。往后的几天，我都在熟悉新的生活。去菜市场买菜，自己学着做饭。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我吃得很安心。我开始在城市里四处闲逛，想找个合适的店面。
我想开一间自己的陶艺工作室。这是我荒废了快十年的梦想。我只把新号码告诉了我的朋友，
李悦。她也是我的离婚律师。她说，谢泽远那种人，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发现不了我走了。
我对此深有同感。他的世界里，有宁蕊，有他庞大的生意，有数不清的应酬。
我不过是他家里一个会喘气的摆设。我能想象得到。第一天，
他大概会因为我没打电话提醒他天气而略感奇怪。第三天，
他会因为回家时没有温好的汤水而皱眉。第五天，他或许会打我的电话，
想骂我为什么不懂事。然后，他会听到那句冰凉的“您拨打的号码已是空号”。他不会慌。
他只会觉得愤怒。觉得我这个附属品，居然敢忤逆他。他会认定，这是我欲擒故纵的新把戏。
是我为了博取他关注而使出的拙劣手段。他会冷笑着，等我自己乖乖滚回去。可是一周过去，
两周过去。我都没有出现。给他送午餐的秘书，变成了助理。打理别墅的管家，
向他抱怨佣人不够用。他衣帽间里属于我的那一小块地方，空得扎眼。这时候，
那份被他长久忽视的掌控感，才会出现裂痕。他会开始感到空落落的。他会冲回家。
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他会冲进我的房间，拉开所有柜子。
发现我只带走了原本就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那些他用钱砸给我的，珠宝，名牌，豪车。
我一件都未曾留恋。他那固若金汤的自信，才会从这一刻开始崩塌。他不相信，不敢相信。
那个爱他爱到失去自我的沈清，会走。会走得这么干干净净。
就在我构想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时，手机响了。是李悦。我接起电话，
听见她有些急促的声音。“清清，他到处找你，已经快疯了。
”第二章李悦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我却没什么感觉。他疯了，或者没疯，
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你知道吗，他找不到你，
居然开始查家里的监控。”李悦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把你离开前那天的监控，全都看了一遍。”我沉默着。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摔碎的玉镯，
和宁蕊腿上的血痕。还有谢泽远逼我下跪道歉的模样。“他把宁蕊找来，当着所有佣人的面，
把监控甩在她脸上。”李悦说。“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到，宁蕊是故意松手，让镯子摔下去的。
”“她腿上的伤，也是她自己悄悄用碎片划的，就为了陷害你。”这些我早就猜到了。
宁蕊的手段，九年来我见了太多。只是谢泽远从来不信我。或者说，他不在乎真相。
他只在乎宁蕊高不高兴。“还有更精彩的。”李悦继续说。“谢泽远找不到你，
就去查你以前的通话记录和消费记录。”“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查到了宁蕊背着他做的那些事。”“她收买滑雪场的教练，故意让你摔断腿。
”“她偷你的设计稿，拿去参加比赛，得了奖。”“她甚至在你那次心脏病发的粥里，
偷偷加了导致心悸的药物。”李悦每说一件，我的心就冷一分。这些事，有些我知道，
有些我不知道。我曾经试图告诉过谢泽远。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他的不耐烦和指责。
他说我嫉妒，说我心胸狭窄，容不下一个无辜的女人。现在，他自己查出来了。
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把宁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李悦的声音压得很低。
“然后把她所有名下的财产都收了回来，扔了一笔钱，让她滚出了这座城市。”“他会说，
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吗。”我捏着电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公园里，孩子们在放风筝。
风筝飞得很高，很远。“他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了宁蕊身上。”“他觉得，
是宁蕊的挑拨离间，才害得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觉得，只要宁蕊消失了，
你就会回到他身边。”我轻轻笑了一声。天真得可笑。九年的磋磨，他以为可以一笔勾销。
他以为毁掉一个宁蕊，就能换回一个沈清。他从来没意识到。真正让我绝望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的冷漠，他的偏袒，他的毫不犹豫。宁蕊不过是他手里一把用钝了的刀。如今，
他亲手把刀扔了。却妄想那个被他捅得千疮百孔的人，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清清，
你千万要小心。”李悦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现在动用了谢家所有的关系网，
发了疯一样在找你。”“他说，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我看着远方的风筝，
淡淡地开口。“知道了。”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他已经查到你最近在看店面了，
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清清，他现在就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听我的，他找到你之前，先别出门。”李悦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他找到我了。”我说。电话那头，李悦的声音戛然而止。我转过头，
看着陶艺工作室的玻璃门。谢泽远就站在门外。他瘦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胡子拉碴。曾经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此刻皱得像是咸菜。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那副样子，
像是要在我的身上，剜出两个洞来。李悦在电话里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我挂断了电话。
平静地，迎向他满是***的双眼。他推开门，一步步向我走来。带着一身的风雨和偏执。
“跟我回家。”第三章我的工作室叫“尘心”。取意尘埃落定，本心如初。
这里摆满了我的作品。有素雅的茶具，有古朴的花瓶，还有一些不成形但很有意趣的小玩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陶土的颗粒上跳跃。一切都很安静，很美好。直到谢泽远的出现。
他像一颗陨石，不由分说地砸进了我的世界。企图把这份宁静，撞得粉碎。“跟我回家。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我没有动。只是看着他。
看着这个毁了我九年人生的男人。他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憔悴。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
只剩下一副偏执的空壳。“清清，我知道错了。”见我没有反应，他的气势软了下来。
他向前一步，试图抓住我的手。我退后，避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脸上是受伤的表情。
“宁蕊的事，我全都查清楚了。”“是我**，是我瞎了眼，才会被她蒙骗。
”“我让她滚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急切地解释着。
仿佛只要解决了宁蕊，我们之间所有的问题就都不复存在。我看着他，觉得有些讽刺。
“我们？”我轻轻重复着这个词。“谢泽远，你和我，早就不是我们了。
”“在我被你按着头，跪在地上给宁蕊道歉的那一刻，就不是了。”我的话，像是一把锥子，
扎进了他的心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晃了一下，似乎站立不稳。“清清，
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
”“只要你跟我回去。”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
他做了个我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怔住了。谢泽远，那个不可一世，骄傲到骨子里的谢泽远。竟然会给人下跪。
他跪在我的面前，仰着头看我。眼睛里蓄满了水汽，通红一片。“清清，我求你，原谅我。
”“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人，我混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你，我会用我的命来爱你。”他开始语无伦次。一边说，
一边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工作室里回荡。“只要你回来，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谢家的所有财产，都转到你的名下。”“我净身出户，
我给你当牛做马。”“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哭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狈不堪。我记忆中的谢泽远，
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他吝于给我一个笑容，吝于给我一句温言。我心脏病发作，在他眼里，
不如宁蕊的一场流星雨。我的尊严，在他眼里，不如宁蕊的一滴眼泪。现在，他跪在这里，
求我原谅。多么可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我破碎的心，
再也拼不回来了。我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厌烦。他的眼泪，他的忏悔，
他的下跪。对我来说，只是一场迟到太久的滑稽表演。我绕过他，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出去。”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他跪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清清？”“我说，
出去。”我重复了一遍。“这里不欢迎你。”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
像是没听懂我的话。“清清，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我看着门外的好天气，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拿出手机，准备打给保安。他看出了我的意图。猛地从地上站起来，
冲过来，一把夺过我的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机屏幕四分五裂。他猩红着眼睛，
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沈清，你非要这么绝情吗？”第四章手机的残骸，
静静躺在地上。像是我和他之间，彻底断裂的关系。我看着他，没有说话。我的沉默，
似乎更加激怒了他。“我跪下求你了，我道歉了，我把宁蕊也处理了！”他冲着我低吼。
“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是不是要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满意！
”他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工作室里，我精心摆放的那些陶器。在他的怒火下，
显得脆弱不堪。我怕他会砸了我的东西。那些是我现在，唯一珍视的宝贝。“谢泽远，
你闹够了没有？”我开了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事情，
都可以用你的道歉和下跪来解决？”“你摔碎的东西，可以再买。”“你伤害过的人，
只要你后悔了，就应该立刻对你笑脸相迎？”我一步步，逼近他。
直视着他那双布满疯狂的眼睛。“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就像我的心，现在就死了。”“是你亲手，一刀一刀，把它凌迟处死的。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上。他踉跄着后退，脸上是痛苦和迷茫。
“不……不是的……清清，你爱我，你明明是爱我的……”他喃喃自语。像是要说服我，
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爱？”我笑了。“谢泽远，你大概从来不懂什么是爱。
”“你所谓的爱，是占有，是控制，是把我当成你的私有物品。”“高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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