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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前,陈净秋找过姜如玉一次。
态度满是傲气,说话更是毫不客气。
她说要顾家同意他们的婚事也可以,只是需要她签下一份合约。
具体内容姜如玉忘了,只记得里面有几条要求。
1.结婚五年期间,不能公开她和顾书砚结婚的消息。
2.结婚五年期间,不能和顾书砚有孩子。
3.结婚五年期间,不能拿顾家任何财产,离婚后也会分文不得。
4.以上内容,一字一句不能透露给顾书砚。
若违反上述任何一条,她将付出天大代价;若五年期间他们离婚,则条约作废;若五年后他们没有离婚,条约依旧作废。
面对如此霸道又不平等的条约,当时甚至还没出社会的姜如玉,只以为他们是怕她企图顾家财产,图谋不轨,是对她对顾书砚感情的一种考验。
姜如玉本来就不在乎那些,自认为对顾书砚的感情经得起考验,上述条件不会发生。
就这样,答应地也很爽快。
后来渐渐才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在逼她主动离婚而已。
……
顾家地段十分偏僻,又设有层层关卡,外车想靠近都难。
姜如玉徒步走在马路上,夏夜的风盈满燥热,没一会儿她便出了一身汗。
可她又从心里觉得冷。
这条路她走了不少遍,顾家从不会在意她,也不会主动派车送她回去。
第一次,姜如玉迷了路,又不知道该向谁求助,从天亮走到天黑才找到一个人问路。
终于走到能打车的地方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回到她和顾书砚的房子时已经接近零点。
顾书砚应酬还没回来。
她把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任由里面的东西掉得到处都是。
姜如玉第一时间来到了书房。
打印机“嗡嗡”地响,她看着出神。
声音消失那刻,楼下响起了开门声。
姜如玉平静地把一张薄薄的纸捏在手里,看了几秒最上面的“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
在书房门被打开时,淡定折起来。
“还没睡?”或许是喝酒的缘故,顾书砚的声音更加低沉醇厚。
他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晚也要打印?”
“明天工作要用的文件。”姜如玉搪塞过去。
顾书砚点头,便对那张纸没了好奇心。
姜如玉走出书房,身后立即有脚步跟上。
她没理,走进卧室,把“文件”塞进了明天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做完这些,又去衣帽间把行李收拾了。
无论她去哪儿,身后总有个尾巴,寸步不离。
也不说话,像小孩儿一样乖巧又黏人。
姜如玉确定他在酒桌上喝了不少,每次喝醉了就总会这样烦人。
她拿了睡衣去浴室,前脚刚进去,便卡在门口转身。
“顾书砚,”姜如玉语气很凶:“你有完没完。”
“老婆,”这两个字似乎也染了酒,经他喊出来格外沉醉,顾书砚被酒精浸红了眼尾,温润地看她:“一起洗。”
“滚!”姜如玉把今晚的怨气尽数抛给了他:“别烦我。”
顾书砚又不说话了,也不打算离开,耷着眼皮盯着她。
这样的顾书砚总是会让姜如玉心软,一次又一次拉扯着她的理智。
算了,她和酒鬼计较什么……
姜如玉语气软下来:“你先在外面等我。”
等男人磨磨蹭蹭地点头答应,她才关上浴室的门。
然而,思绪混乱的姜如玉完全忘了顾书砚的德行,竟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洗到一半,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睁大眼睛,沐浴露啪一声掉在地上。
顾书砚弯腰捡起来,抹了一些在手上,走到她面前,眸色黑得浓郁。
“我帮你。”他说。
姜如玉心脏狂跳,从脸一路红到了脖子。
虽然早已是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个遍,但此时还是浑身不自在。
姜如玉羞愤难平,头一次不顾形象地骂道:“帮你大爷……”
“好好好,”顾书砚宠溺道:“你不仅是我大爷,还是我祖宗。”
“……”
姜如玉剩下的话尽数被他堵了回去,当他掌心滚烫的温度接触到她每一寸的肌肤时,连带着骨头都烫软了。
浴室里水汽弥漫,像身处在没有踏实感的云层里。
顾书砚抱着她的腰,怕她站不住摔倒,喉结上下滚动,眼神***翻涌却也克制。
期间姜如玉算是领会了这男人的记仇程度,就因为她在机场的那句话便翻来覆去的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姜如玉沾到枕头就要睡死过去,刚有了睡意,一只手伸过来熟车熟路地掀开了她的衣服。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她有气无力,又气不过。
顾书砚手上动作没停,抬眼看过去:“嗯?”
“像饿了八百年的狗好不容易看见了一坨……”
顾书砚笑着亲她:“老婆,别这么说自己。”
姜如玉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妈,谁说是屎了!!!
她说的是肉!肉!肉!
……
第二天一早,姜如玉被闹钟吵醒时恨不得毁灭世界。
在看到顾书砚比她起的还早时,心里总算平衡了点儿。
她有起床气,早上不爱说话,也不乐意搭理人。
臭着脸下楼时,发现顾书砚正坐在沙发上收拾她昨晚随手扔的包。
神色专注又认真。
按照她的习惯装好,扣上纽扣,他端详了一下手里被姜如玉百来块钱从淘宝上下单的斜挎包。
“为什么不背我给你买的那些?”这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
姜如玉物欲很低,没有特别烧钱的爱好,对什么事都不热衷,就算有个感兴趣的也是三分钟热度。
如果非要说的话,可能只有唱戏是例外。
甚至在包括爱他这件事上,她也是冷静且克制的。
大学期间谈恋爱那会儿,顾书砚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盯着她,她却能忍住一个月不联系他。
要不是最后他去找人,估计在她心里都已经默认分手了。
不主动,不热情,不沉沦……
就没见过她这么谈恋爱的。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场婚姻里更在意,更患得患失的那个人理应是姜如玉。
其实,大学毕业之后迫不及待求婚的那个人是他,想要婚姻捆绑另一方的人也是他。
对于他的问题,姜如玉只简短道:“体制内,得低调。”
他买的那些包要真背出去,别人还以为她不是从正规渠道拿到的呢。
顾书砚无言以对。
两人往餐厅走,坐下吃早餐。
餐具碰撞轻响,衬得餐桌上有些静,顾书砚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
抽出纸巾一边擦手一边看她的表情,拖着不正经的调子:“还生气呢?那下次你喊轻点儿的时候我听你的就是了。”
“啪嗒”
姜如玉惊得碗筷都没拿稳,幸亏阿姨一般做完饭就走了,不然她高低得把他杀了。
“我让你滚,你怎么不听?”
顾书砚无辜:“这个我真不会。”
“……”姜如玉真心觉得他有病。
吃完早餐,姜如玉背上包,往外走时,发现顾书砚已经站在门口等她,手里拿着钥匙。
“我送你。”
“你去公司吧,陈叔送我就行。”
顾书砚拉着她的衣领往外走,阴阳回去:“再不刷刷存在感,恐怕你下一次都要给我立坟了。”
姜如玉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中也算足够高挑,但和他还是差了一截,被他当什么似的拎着,愣了一下。
顾书砚在讽刺她在机场的口不择言。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和李瑶迦站在一起的画面。
心里突生一阵烦躁。
姜如玉皱着眉打掉他的手,快他两步走到院子里。
顾书砚迈着长腿跟上。
刚握上车把手,姜如玉倏然听到身后响起电话**。
她侧了点儿身看过去,只来得及看见他手机上一闪而过的“李”。
顾书砚想也不想接通,没有避着她:“喂。”
“……现在?”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全程两分钟,通话结束后,姜如玉已经在车上了。
他弯腰敲了敲车窗,里面的人装死。
顾书砚耐着性子又敲了一遍,对面这才磨磨蹭蹭地开了窗。
露出姜如玉冷淡精致的侧颜。
“有件事需要我现在……”
“知道了。”姜如玉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烦得要死,说话语气也不好:“起开,我快要迟到了。”
顾书砚一顿,深深看着她,只当她是真的不想自己送她。
毕竟两人至今还是隐婚状态,是她婚前主动要求的。
就好像……她真的很怕别人知道他们结婚一样。
顾书砚神色淡了不少,过了几秒才缓缓直起身,原本下班后说要去接她的话也作罢。
姜如玉立马合上窗,隔着一层防窥玻璃,她转头看向男人。
身着白衣黑裤,就随意地站在那儿,衬衣下摆束进西裤,腰腹紧实,袖口卷了几道露出半截有力的小臂,领口微敞,**的锁骨让他看起来随意又浪荡。
晨光照在他身上,仿佛形成了一圈光晕。
他永远那么耀眼,那么……遥不可及……
汽车启动,慢慢将顾书砚的身影落在后面,她的目光不自觉跟随着他。
看着看着,眼睛却红了。
此时冷静下来,姜如玉又开始后悔,刚才她不应该那样说话。
明明平时情绪很稳定的人,却在面对他时屡屡失控。
情绪总是来的那么快,她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控制了。
“太太,您明明舍不得先生,为什么不能好好和他说呢?”陈叔身为过来人,看得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