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带了十年外孙，最后一天，女儿把我的行李扔在门外，
当着邻居的面说："您也该回老家享享清福了，我们不能再麻烦您。"话说得客气，
脸上的嫌弃却藏不住。我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
手指碰到那件洗得发白的围裙——十年来，我每天凌晨五点半起床做早饭，这条围裙都在。
邻居王姐路过，同情地看着我："李姐，
这……"女儿抢着说:"我妈身体不好,在我们这儿太累了,还是回老家休息吧。
"身体不好?昨天我还爬梯子擦了三个小时的窗户。
前,她拉着我的手哭着说:"妈,您再帮我一年,就一年,等乐乐上了小学就不用您操心了。
"现在乐乐才刚上大班。我没说话,拖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女儿在身后喊了一声"妈",我没回头。
打开手机,给自己订了一张回老家的高铁票,然后拉黑了女儿的微信、电话、朋友圈,一切。
十年了,该结束了。1从下决心离开,到办完乘机手续,我只用了四个小时。
高铁上,**着窗户,脑子里全是这十年的画面。
,两个人商量后,女儿哭着给我打电话:"妈,您能不能来帮帮我?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二话没说,卖掉了老家县城那套80平的房子,拿着20万来了省会。
钱给女儿交了首付,我住进了他们租的两居室,开始了保姆生活。
说是保姆,其实连保姆都不如。保姆至少还有工资,有休息日。我没有。
乐乐出生后,***夜颠倒地带,月子里女儿睡觉,我抱着孩子走来走去,生怕哭声吵到她。
孩子满月后,女儿就回公司上班了,说是不能耽误升职。
——后来女婿公司融资成功,他们换了套120平的房子,我住的还是那个十平米的小房间。
十年里,我没回过一次老家。春节也在这边过,因为女婿家要来人,我要做一大桌菜。
清明、端午、中秋,都一样。我跟老家的朋友说,忙着带外孙,回不去。
其实是女儿说:"妈,您要是回去了,我们怎么办?"我就没回。
十年里,我生过两次病,都是自己扛过来的。
炎,疼得在床上打滚,女儿说:"妈,您先忍忍,我们周末再带您去医院,这两天实在太忙。
"我自己坐公交去了社区医院,挂了三天水。
倒,手腕骨裂,女儿看了一眼说:"妈,您可得小心点,万一真摔坏了,我们可照顾不了您。
"当时我就明白了——我在这个家的价值,就是能干活。手机震了一下,是微信群的消息。
我没拉黑家族群,想看看他们怎么说。
女儿在群里发消息:"各位,我妈回老家了,她说想清静清静。
大家理解一下,老人嘛,都想回老地方。
"大姨回复:"是该回去了,你们也独立独立,总不能一直靠老人。
"二舅说:"李姐身体不好,确实该好好休息了。"我冷笑。
身体不好?我每天买菜做饭洗衣服带孩子,比年轻人还能干。
女儿又发:"是啊,我妈这些年太辛苦了,我们也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三个月前还哭着求我再帮一年。我关掉手机,靠着座位闭上眼睛。
十年前卖掉的那套房子,现在至少值80万。
如果当时没卖,我现在也不会被赶出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对,我还有个地方。
老家那套祖屋,五年前大哥去世后留给我的,两层小楼,虽然老旧,但收拾收拾能住。
女儿不知道这事,因为我从没提过。高铁到站,已经是晚上七点。
,看着这个离开十年的小县城,路灯比以前亮了,街道也宽了,只是我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打车到祖屋门口,钥匙还在,门锁有些生锈,但还能打开。
屋里落了厚厚一层灰,空气里全是霉味。
我打开所有窗户,在院子里的水龙头接了水,开始打扫。擦到半夜,终于能睡人了。
我躺在大哥用过的那张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轻松。
夜起来看孩子有没有踢被子,不用早上五点半起床做早饭,不用担心菜买少了女婿会不高兴。
我终于,自由了。2第二天早上,我睡到自然醒,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暖洋洋的。
看了眼手机,上午九点半。
在女儿家,这个点我已经买完菜,做好午饭,开始准备送乐乐去幼儿园了。
现在,我可以躺到中午。
手机上有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女儿的小号打来的——我拉黑了她,她就用女婿的手机打。
我没接。微信上也炸了,家族群里一片@我的消息。
女儿:"妈,您到老家了吗?报个平安啊。"大姨:"李姐,到家了给大家说一声。
"表妹:"姨,您还好吗?"我看着这些消息,一条都没回。
子一碗豆腐脑,慢悠悠吃完,然后去镇上的超市,买了些日用品和食材,回来继续收拾房子。
怎么还不回消息?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大姨:"打电话问问?"女儿:"打不通,拉黑了。
"这话一出,群里沉默了几秒。
你?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女儿:"没有啊,就是好好说让她回去休息,她突然就生气了。
"大姨:"那李姐也太玻璃心了吧,孩子一片好心。"表妹:"姨可能是太累了,想静静。
"女儿:"我也是为她好,她在我们这儿太辛苦了,回老家能轻松点。
我都跟她说了,钱我们每个月都给,三千块生活费,够她花的。"我看到这条消息,冷笑。
三千块?十年了,我一分钱都没拿过。
买菜做饭的钱,都是我自己退休工资出的,一个月两千八,全搭进去了。
女儿还有脸说每个月给我三千。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账:买菜做饭,一个月至少2000块,十年24万。
水电燃气,他们从没给过,也是我出,一个月300,十年3.6万。
过节给乐乐买衣服玩具,女儿总说"妈您买吧,您疼孩子",一年至少5000,十年5万。
0,画画4000,女儿说"妈,您先垫着,我们到时候一起给您",垫了三年,5.4万。
零零碎碎加起来,38万。
我退休工资一个月2800,十年一共33.6万,全搭进去还不够。
剩下的4.4万,是我卖房子留下的私房钱,现在还剩26万,藏在银行卡里,女儿不知道。
我把这笔账发到家族群:"十年账目,请过目。最后一行:待还金额38万。
"群里瞬间炸了。
那你爸去世的时候,你在国外旅游,连葬礼都没回来参加,是不是也应该?"女儿不说话了。
二舅打圆场:"李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算这么清楚。
"我继续发:"不是一家人才要算清楚。三天内,38万打到我账户,否则我去法院起诉。
"发完这条,我退出了家族群。手机立刻炸了,女儿用座机打过来,响了十几声,我挂断。
又打,又挂。第三次,我接了。
地把我当保姆用十年,然后一脚踢开?""我没有!我是为您好,您在老家能——""闭嘴。
"我打断她,"三天内,38万,一分不能少。
们去年买的那辆奥迪A6,裸车价35万,不是钱?""那是我们的车!""对,是你们的。
我的命,就不是命。"我说,"三天,等着吧。
"挂了电话,我关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摇晃的树影。我知道女儿不会还钱。
但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办法。我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份文件——房产证。
两年前,我用私房钱在隔壁镇买了一套40平的小公寓,房价便宜,全款12万。
当时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这套房子,女儿不知道。
我还有26万存款,女儿也不知道。我还有一份意外险,受益人是女儿,保额50万。
前两天,我已经改成了侄子。女儿以为我老无所依,以为我会求着回去。
她不知道,我早就做好了准备。3第三天下午,女儿没打钱。
我也没打电话催,而是在镇上找了个律师事务所。
律上确实可以追索,但是——""但是什么?""但是亲情闹到法庭上,就真的没回头路了。
"陈律师说,"我建议您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我看着他,"她把我当保姆用了十年,一分钱不给,最后还把我赶出家门。
我还要考虑什么?"陈律师沉默了几秒,点点头:"那行,我帮您起草律师函。
"律师函很快就发到了女儿的邮箱、微信,还有她公司的邮箱。
内容很简单:十年账目清单,要求三日内支付38万,否则将提起诉讼。
当天晚上,女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次是用女婿的手机打的。我接了。
干什么?要钱也不能这么要吧?您知不知道这律师函发到公司,我们多难看?""我不知道。
"我说,"我只知道我辛苦十年,最后连个谢谢都没有。
""您这是在讹诈!""讹诈?"我冷笑,"那你们报警啊,看警察怎么说。"女婿噎住了。
很清楚,三年前乐乐上钢琴兴趣班,你们说好的学费你们出,结果每次都是"妈您先垫着"。
—""还有幼儿园的赞助费,5万,说好年底还我,现在三年了,还了吗?"女婿不说话了。
"我不是在讹你们。"我说,"我只是在要回本该属于我的钱。
""可您是乐乐的外婆,帮着带孩子不是应该的吗?"女婿说。我听到这话,心彻底凉了。
断他,"我六十岁了,高血压、腰椎间盘突出、膝盖积液,这些你们知道吗?"女婿不说话。
"你们不知道,因为你们从来没关心过。
"我说,"我生病了,自己去医院,挂号、拿药、输液,一个人。你们忙,我理解。
但现在你们用完我了,就让我滚,还理直气壮地说是为我好。
""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少叫我妈。
"我说,"三天期限已经到了,你们没打钱,那就等着收法院传票吧。"说完我挂了电话。
手机又响起来,这次是女儿自己打的,用的座机。我没接。
一连打了二十几个,我一个都没接。终于消停了。我关掉手机,出门去镇上的小饭馆吃晚饭。
板娘认识我,是大哥的老邻居,看到我惊讶地说:"李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几天。
"我坐下,点了一碗牛肉面。"听说您在省城帮女儿带孩子,怎么突然回来了?""不帮了。
"我淡淡地说。老板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没多问,端上面就去忙了。
吃面的时候,隔壁桌有几个老太太在聊天。
"听说了吗?**家的老二,被儿媳妇赶出来了。
""啊?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帮着带孙子十几年,带大了就不要了呗。
""这些年轻人啊,真是没良心。"我埋头吃面,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这种事,不止我一个人遇到。吃完面回家,路过村口的时候,看到几个老人在树下乘凉。
"李姐回来了?"一个老人招呼我。"嗯。"我点点头。
"听说您在城里帮女儿带孩子,辛苦了吧?""还行。"我敷衍道。
"我跟您说啊,这帮孩子的事,得适可而止。
"老人语重心长地说,"我们这把年纪,还是得为自己打算。
"我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回到家,我打开手机,看到女儿又发了一堆消息:"妈,您别这样,我们真的拿不出38万。
的告我们,我们在单位怎么做人?""您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别闹到法院去,太难看了。
"我看完这些消息,一个字都没回。38万分期?一个月5000,要还6年多。
六年后我都66了,还能活多久?我打开电脑,登录邮箱,给陈律师发了封邮件:继续起诉。
发完,我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这是回老家后,我睡得最好的一觉。
4起诉书很快就递交了。一周后,女儿收到法院传票。她疯了般打电话,这次我接了。
"妈!您真的要告我?"女儿的声音在发抖。"嗯。"我很平静。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在公司怎么做人?我在亲戚面前怎么抬头?""那是你的事。
"我说。"您就不能为我想想?""我为你想了十年。"我说,"现在,该为我自己想想了。
""可您是我妈啊!"女儿哭了起来。"对,我是你妈。
"我说,"但你从来没把我当妈,只当免费保姆。""我没有——""你有。
记得去年我摔倒那次吗?我手腕骨裂,疼得整夜睡不着,你知道你说什么吗?"女儿不说话。
"你说,"妈您忍忍,别太娇气了,我们哪有时间天天往医院跑"。
"我说,"我自己坐公交去骨科,挂号、拍片、取药,一个人。
回来还得给你们做晚饭,因为你们加班。""对不起……"女儿的声音很小。
"现在说对不起,晚了。"我说,"等着开庭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其实我心里也难受。
月怀胎生下来的,从小养到大,供她读完大学,工作结婚生子,我以为我们会一直相互扶持。
没想到,最后会走到这一步。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大姨打来的。
"李姐,你这是何苦呢?"大姨劝我,"一家人闹到法院,传出去多难听。
""难听就难听吧。"我说,"总比憋在心里难受强。
""可你想过没有,万一你真的赢了官司,你们母女的关系就真的断了。""已经断了。
"我说,"从她把我赶出家门那天起,就断了。
""李姐,你别这么想——""大姨,您不用劝我。"我打断她,"这事我想得很清楚。
她不把我当妈,我也不用把她当女儿。"挂了电话,我去厨房做饭。
一个人吃饭,很简单,两个菜一个汤就够了。
都要做四五个菜,荤素搭配,还要考虑女婿的口味,乐乐不吃什么,女儿在减肥要少油少盐。
做饭三个小时,他们吃饭十分钟,然后丢下碗筷就去客厅玩手机。
洗碗、收拾厨房,都是我一个人。
,我做两个菜,慢慢吃,吃完慢慢洗碗,然后去院子里浇花,看会儿电视,九点半上床睡觉。
日子简单,却很舒坦。
,女儿又来消息:"妈,38万我们真拿不出来,要不您先撤诉,我们慢慢还?"我没理她。
又发:"妈,您要是真的缺钱,我们每个月给您3000,行吗?"我冷笑。
在亲戚朋友面前怎么做人?"我终于回复了一句:"做人?你们还想做人?"女儿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一张截图,是她发的朋友圈:"最近遇到点家庭纠纷,心情很不好。
有时候真的觉得,付出再多也得不到理解。唉。"下面一堆评论在安慰她。
我看着这条朋友圈,气得手都在发抖。
说自己付出得不到理解?我截图,发到家族群:"大家看看,这就是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
"群里炸了。二舅:"这……李姐,别生气,我去跟她说说。
"表妹:"姨,您别太难过,身体要紧。"我没再说话,退出了群聊。
不过,我还做了一件事。
女儿的朋友圈下面评论:"带了十年孩子,最后被赶出家门,还要倒打一耙,真是世风日下。
"然后把十年账目的清单,一条一条贴在评论里。女儿很快就删了那条朋友圈。
但我知道,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您好,请问是李女士吗?""我是。
工,我们接到一个情况反映,说您和女儿有家庭纠纷,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看能不能调解。
"我叹了口气:"不用调解了,等开庭吧。
把我一脚踢开的?"社工沉默了几秒:"李女士,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你不理解。
"我说,"你没有被自己的亲生女儿当成用完就扔的工具,你不会理解。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空落落的。
我不知道这场官司会打成什么样,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拿回那38万。
但我知道,有些路,一旦走上去,就再也回不了头。我和女儿之间,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5开庭前一周,我收到了女儿的回复。
作为外祖母,有抚养孙辈的义务,而且这些费用都是"家庭内部自愿支出",不能算作债务。
我看完,笑了。
,说没人帮忙,她实在撑不下去?陈律师说:"李姐,对方这个辩护很常见,但我们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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