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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岁那年,仇家找上门,砍死我爸妈,溺死我未婚夫。
绝望之际,谭又霖提着把刀冲进来,将我护在身后。
最后他以失去一只眼的代价,彻底让仇家臣服。
他去装义眼那天,我问他以后怎么办。
他摁灭手里的烟,满不在乎地说道:
“守在小姐身边一辈子呗。”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小姐受到任何伤害。”
我哭红眼,从兜里掏出他私藏多年的戒指。
那上面,歪七扭八刻下我的名字。
只有他的字,永远那么丑。
他收起笑容,手足无措地看着我。
于是我力排众议,擅作主张将沈家交到他手上。
陪他金盆洗手,陪他在商圈另立天地。
他说要补偿我世纪婚礼,却一次又一次被一个陌生电话叫走。
我放下尊严,伸出手挡住他的去路。
他皱起眉,借抱我的功夫推开我,走向早已备好的车前。
“小姑娘刚没了妈妈,她现在需要有人陪伴。”
......
我咬牙切齿,冷脸遣散宾客,坐在一片狼藉里。
他刚走没多久,一个陌生号码弹出来:
“你看吧,他根本就不爱你了,我只需要一句话,他就能当众抛下你来找我。”
“识趣点就快把谭太太的位置让出来,别到最后闹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沈亦萱,你已经不年轻了,可阿霖他还正值盛年,你要真的爱过他,就别拿你沈家的恩情栓他一辈子。”
我面无表情挂断,手指往左滑,直接拉黑。
跳梁小丑,哪来的脸在我面前叫嚣。
她还不死心,发过来十几张照片。
看实况,应该才拍下来不久。
地点不在医院或者殡仪馆,而是西江海岸。
——龙川市著名的求婚圣地。
豪华游艇矗立在夜色下,和谭又霖说要送给我的结婚七周年纪念礼物,一模一样。
下一张。
男人小心翼翼捧着女孩的脸,极尽虔诚亲吻她色泽饱满的唇。
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这让我想起我和谭又霖为数不多的亲吻。
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那个。
霸道,蛮横,带着掠夺一切的狠劲。
照片最后是一段录音,我点退出的手一抖。
“阿霖,沈亦萱自尊心那么强的人,你当众留她在婚礼上,她会不会跟你闹离婚呀。”
女人笑得玩味。
“不会,她无父无母,离了我,她活不下去的。
“况且一场婚礼而已,办不办她都是谭太太,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谭又霖声音低哑,带着情事后的餍足。
我将手机狠狠砸出去,手机屏幕上我和谭又霖的脸四分五裂。
扯散头发,扎起利***尾,回家换套常服,一头钻进车里。
车载导航跳出谭又霖的定位。
油门直接一脚踩到底。
我赶到高档会所时,他们的酒局已经接近尾声,里面有人借着酒劲拿我开玩笑。
“谭哥,沈大小姐那么烈的性格,在床上一定很爽吧?”
女人的笑声银铃一般,柔弱无骨般贴上谭又霖的胸膛。
不屑地说:
“那个女人早不行了,哪里满足得了阿霖。”
我一把推开门。
抓起桌上的酒瓶就朝说话的人头上砸去,鲜红的血从她姣好的面庞流下。
女人痛苦的哀嚎响彻整个包间。
我还不解气,继续拿起下一个,谭又霖要来拦我。
我直接翻转手腕,朝他身上狠狠一甩。
玻璃碎裂的声音一直不停歇,有人上来打圆场:
“嫂子你别动怒,又霖这一次真没有骗你,我们就是借酒消愁。”
什么叫这一次没有骗我,合着以前都是骗我的。
我不管不顾,打红了眼,最后一个酒瓶谭又霖硬生生替女人抗下。
酒瓶的尖刺抵住男人的颈动脉,“离婚”两个字压在舌尖。
女人尖叫着扑过来,我扬起手甩了她一巴掌,她倒飞进那堆玻璃残渣里,彻底晕死过去。
谭又霖眼里止不住心疼,不管被酒瓶割伤,抱着女人就跑出去。
走得匆忙,连撞到我的肩膀也不曾发觉。
红色液体滴落到我的衣服上,分不清是酒水还是血水。
(二)
当晚,谭又霖穿着婚礼上那件衣服回来了。
面对撕碎一地的结婚照和赤脚坐在冰凉地面的我。
他叹一口气,蹲下身把我抱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
“萱萱,你今晚确实过分了。
“言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你和她计较什么。
“她只是爱她的人不在了,需要一点安慰。你也是失去过父母的人,你应该懂她的心情才是。
“婚礼我们下次可以再办,何必急于这一时。
“左右没人能撼动你谭太太的位置。”
我赤脚踩上他的肩头,遽然用力踢开他。
“你觉得,只是因为一场婚礼吗?”
我不等他说话,拿起一叠照片拍在他脸上。
他和那个女人各种角度的暧昧。
都被我雇佣的***拍下。
男人脸色瞬间铁青,他靠近我,极具压迫力。
我仰头直视他,目光平静。
“离婚,还是她死,你应该知道,沈家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谭又霖攥住了我的手腕:
“离婚,不可能。”
他的脸主动贴上我的掌心。
“我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他眼里的狠厉将我拉回十八年前,我刚捡到他的时候。
他蜷缩在巷子深处,衣服上全是血。
我撑伞给他挡雨,被他抬头的眼神吓了一跳。
保镖上前,我伸手制止,又将手转向他。
他属狗似的,一口咬在我的手心。
后来我带他回家,给他换上干净衣裳,他眼里的凶狠还没收敛。
却巴巴地蹭过来,拿他还滴着水的发顶来贴我的手心。
心里像被***了一下。
我讽刺盯着他:
“这是你选的,希望谭总日后不要后悔。”
我沈亦萱的东西,毁掉也不会便宜别人。
谭又霖没有留在家过夜。
他坐在沙发上抽了半宿的烟,照片被燃起的火焰烧成灰烬。
专属的***在别墅响起。
我听出那是他曾为我唱过的情歌,他亲自作词,攒了半年的钱,找专业的作曲老师填曲。
我们这种人,其实不太会谈浪漫。
他唱出第一句时,明显跑调,我没有点破他。
认真听完整首歌。
后来公司渐有起色,他越来越忙碌,我再也没听见过这首歌。
耳边是熟悉万分的音调。
流畅,温柔,饱含爱意。
却不再属于我。
谭又霖看我一眼,若无其事按下接听键。
我注意到他神情有一瞬紧张,直接从沙发起身,迈开的腿看到我又停住。
他匆匆撂下一句:
“公司有些事要处理,离婚的事不要再提,我不可能同意。”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我是那么好骗。
殊不知,他眼里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早给我发过消息。
【你还看不清吗,你以为你闹他就能回心转意,沈大小姐,你也太天真了。】
【信不信我一句话,他就会抛下你来找我。】
月光落在我面无表情的脸上。
手上稍微用力,手机卡裂成两半。
(三)
第二天,我带了十几个保镖。
风风火火来到公司。
公司前台告诉我谭又霖不在。
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就知道下一句话是我不想听到的。
“谭总和许秘书去了北极出差。”
北极,极光。
我们当初计划的蜜月旅行,这是最后一站。
他多年以工作为由推脱不去,如今带这个小姑娘,不管不顾就去了。
我嘲讽地笑了一下。
“你忙你的,我不是来找他的。”
谭又霖曾告诉我,他所有的密码都是我的生日。
可今天我输入密码,却打不开他办公室的保险箱。
我思考片刻,重新输入一串数字。
只听“咔哒”一声。
原来是这样。
他费尽心思将人从对家公司挖过来,调到身边,美其名曰为公司的将来着想。
却一次又一次为了她,来触碰我的底线。
......
谭又霖是三天后回来的。
独自一人下的飞机,身边没有跟着他的小情人。
我倚在车门上,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怕我对那女孩动手。
他将她藏起来,不让我碰。
要不怎么说那女孩天真呢。
在谭又霖的羽翼下,她确实能安然无恙。
偏偏,她自己沉不住气。
“听说你在找我,怎么终于想开了,要把位置让给我了。”
她高抬下巴,一脸得意:
“早这样不就行了,看在你这么识相的面子上,告诉你一件事。
“我怀了阿霖的孩子,他不让我告诉你,我就偏要说。
“你们结婚这么久都没有孩子,该不会是你身体不行吧。
“哈哈,那真可惜。”
我一把扯过她的头发,直接砸向大理石桌面。
保镖上前要来制止我,我把许言淇挡到身前。
一路拽住她来到水池边。
把她的头摁水里,几秒后又捞出。
她尖利的指甲在我手背上留下几条抓痕,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许言淇惨叫一声,***源源不断流出血液。
“沈亦萱,你这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阿霖不会放过你的。”
在保镖看不下去要动手前,我松手将她扔进水池里。
殷红的血弄脏了池里我刚换的水,我捻了捻指腹。
“好啊,我等着。”
(四)
当晚,谭又霖回了家。
他西装凌乱,袖口处还有不知哪里蹭到的血。
他将我面前的米粥扫下地,红着眼质问我。
“沈亦萱,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擦干净手,仰头直视他。
“谭又霖,你该知道,我不是你养的金丝雀,我不会容忍别的女人踩到我头上。”
“你也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地位是谁给你的。”
“我留她一条命,已经是我仁义了。”
他一拳砸在大理石桌面上,蹲下身和我平视。
“萱萱,这一次,真的是你做的太过了。”
“听话,和言淇道个歉。”
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跑出来。
“我沈亦萱的字典里,就没有道歉两个字。
“她来挑衅我,这是她咎由自取。”
谭又霖的手高高扬起,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曾经承诺不会让我受到任何伤害的男人,如今为了别的女人,居然要动手打我。
真是可笑。
他的手落下来,我还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的指尖与我的眼睫擦边而过。
他抽出纸巾,轻轻擦掉我衣袖上沾到的冷粥,无可奈何地说道:
“以后,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谭又霖换件新衣服后,又匆匆出门了。
我全身力气仿佛被抽走,浑身冷得发颤。
......
这晚我又梦到父母被杀那天。
只是和八年前不同的是,谭又霖没有伸出援手。
他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身后有人用力抓住我的头发,布料撕裂的声音响在耳畔。
我拼命向前伸手。
谭又霖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搂住女人纤细的腰,扬长而去。
我从噩梦中惊醒。
起床发现自己高烧不退,家里翻遍也没找到退烧药。
我突然想起来。
以往我有点小病,哪怕是头疼脑热,谭又霖都会直接拉着我上医院。
所以家里从来不备药。
我叹一口气,认命打车去了医院。
挂完点滴,已经十二点。
下楼梯时看到谭又霖的身影匆匆而过,妇产科的病房里,摔东西的声音不断。
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叫。
“你为什么不杀了她!”
“你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你就这么让我受委屈,谭又霖,你这个大骗子!”
谭又霖任由女人对他拳打脚踢。
又怕满地的玻璃碎片割伤她的脚,心疼地抱起她。
亲吻她眼角。
吻去她落下的泪水。
许言淇不依不饶:
“谭又霖,我只给你一个选择,选她还是选我?”
我直接推开门。
谭又霖的答案我不想听到。
两个人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住。
许言淇率先反应过来。
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刺向我,我发热全身无力。
躲闪不及,脸颊上豁出一道伤口。
肘部用力击向她的下巴,朝她腹部狠踹一脚。
女人倒飞出去,头磕在床角,血流不止。
水果刀落在我的手心,我居高临下望着她。
手高高扬起,一股死力气攥住我的手腕。
谭又霖的声音像掺了冰碴子:
“沈亦萱,适可而止。”
他的拇指向前一按,“咔哒”一声。
我的手脱臼了。
我不可置信转过身。
这是当初练格斗时,我教他的方法。
面对难缠的对手时,快准狠地制服对方。
谭又霖狠狠甩开我,急忙蹲下身去抱许言淇。
他神色慌乱,抱着人直接离开。
我的手被地上的碎片割破,鲜血流了一地。
我被迫办理住院手续。
在此期间,谭又霖从未来看过我一次。
出院后,我收到许言淇送来的信。
【沈亦萱,横刀夺爱的滋味怎么样?】
【我这里还有更大的秘密呢。】
【我赌你一定会感兴趣。】
信的最后,是一张婚礼邀请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