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池霜恋爱五年，她的男闺蜜陈逾总在深夜发“想你”。
当我撞见陈逾的手滑进她衣摆时，池霜说：“我们只是兄妹。”
“分手，或者和他断交。”我将刀叉抵在桌面。
“我选他。”池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手机屏幕在昏黄暧昧的卡座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一条信息，没有半点遮掩，就这么**裸地躺在锁屏界面上。
「霜霜，刚路过你家楼下，灯还亮着。想你。」
发信人：陈逾。
时间：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
祝寒舟捏着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紧，骨节根根分明地凸起，微微发着白。冰凉的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他紧绷的虎口滑落，带来一丝迟滞的寒意。他没立刻发作，只是抬眼，目光沉沉地落在对面。池霜正低头对付着一盘黑椒牛柳意面，餐厅暖色调的光线柔和地打在她侧脸上，垂落的几缕发丝被她随意地拢在耳后，露出一段细白脆弱的脖颈和一点小巧的耳垂。她吃得专注，嘴角沾了丁点深色的酱汁也浑然未觉。
五年。不是令人倦怠的七年之痒，但也足够漫长。漫长到足以让他们熟悉彼此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背后的含义，漫长到连争吵都像温吞水，掀不起多少波澜。但这五年里，有个叫陈逾的影子，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像一根扎进皮肉深处的刺，拔不掉，捂不烂，时不时就跳出来，隐隐作痛。
“霜霜，”祝寒舟开口，声音不高，却在背景舒缓的轻音乐中清晰异常，带着一种金属的冷感，“陈逾又发消息了。”
池霜卷着面条的叉子在空中顿了一瞬。她没抬头，含混地“嗯”了一声，像是喉咙里滚过一口食物。叉子继续卷着盘子里的意面，只是动作明显迟滞拖沓了许多，失去了之前的流畅。
“他说，想你。”祝寒舟把手机往前推了推，屏幕朝上，那条深夜的“想你”**裸地摊开在两人之间铺着米白桌布的小方桌上，字字刺目。
池霜终于彻底放下了叉子。银质的叉尖碰在瓷盘边缘，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她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又一根根细致地擦了擦捏着纸巾的手指，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做完这些，她才抬眼，目光先是不经意地扫过手机屏幕，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快速颤了颤，嘴角习惯性地往下撇了一下——那是她表达轻微不耐和被打扰时的标志性动作。
“哦，他啊。”她伸手把手机拿过去，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随意地划了一下，不知道是点开了那条信息，还是仅仅锁了屏。手机被她轻轻地、带着点漫不经心搁在自己手边。“他这人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又有点习以为常的平淡，“说话没个把门的，想到什么就发什么，脑回路清奇得很。习惯了。你别多想。”她重新拿起叉子，叉起一块裹满酱汁的牛肉，姿态从容地送进嘴里，咀嚼着。仿佛刚才那条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内容暧昧的短信，跟她讨论“今天天气不错”没什么本质区别。
习惯？
祝寒舟胸腔里像是被猝不及防地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滚烫刺痛后，留下冰冷的窒息感。他看着灯光下她咀嚼时微微鼓动的脸颊，那副理所当然的平静姿态，更像一把钝刀子，在他神经上反复拉锯。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换来的就是一句轻飘飘的“习惯”和“别多想”？
“习惯？”祝寒舟的声音沉了下去，像沉重的石头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回响，“习惯在晚上十一点半，给你发‘想你’？习惯把你家楼下那盏灯记得清清楚楚？池霜，我们在一起，五年。五年！他陈逾算什么东西？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还是你藏在背后、见不得光的另一条腿？”
“啪——嚓！”
一声尖锐刺耳的脆响！池霜手中的叉子失控地重重磕在了瓷盘边缘，力道之大，让盘子都跟着震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强装的平静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玻璃，瞬间四分五裂。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两簇被冒犯的怒火和难堪瞬间窜起，烧得她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祝寒舟！”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破音和毫不掩饰的怒气，“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什么另一条腿？下流！恶心！”她胸口剧烈起伏，“陈逾是我发小！我们穿开裆裤就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玩泥巴呢！他爸妈跟我爸妈那是几十年的交情，我们跟亲兄妹没差别！你这人怎么心眼比针尖还小？一条短信而已，至于这么大惊小怪，上纲上线？你非要这样斤斤计较，疑神疑鬼，日子还过不过了？”
“我心眼小？我疑神疑鬼？”祝寒舟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冲上头顶，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管像是要爆开。他猛地倾身向前，手肘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晃荡了一下。他眼睛死死盯着池霜，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此刻像淬了寒冰的刀锋，要把她每一寸表情都凌迟剖开。“池霜，**摸着心口窝问问自己！这五年，他对你说过多少次‘想你’？！十次？五十次？还是一百次？！他有没有在你喝得烂醉如泥、电话都拿不稳的时候，神他妈‘顺路’接你回家？！他有没有在你生日那天，送过比我精心准备一个月还贵重的礼物？！他有没有在我们吵得最凶、冷战到天昏地暗的时候，‘刚好’出现在你身边，‘情深意重’地‘陪伴安慰’？！”
他一连串的质问，像一梭梭冰冷的子弹，裹挟着积攒了五年的憋闷和愤怒，毫不留情地射向池霜的心脏。池霜的脸色由愤怒的涨红迅速褪成失血的苍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下唇被咬得几乎要渗出血来。她的眼神慌乱地闪烁着，像受惊的兔子，却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的、近乎偏执的倔强，死死不肯退让半分。
“这些！这些我都跟你解释过八百遍了！”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发颤，带着一种被反复盘问后的焦躁和委屈，“他性格就是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根本不懂什么叫边界感！那都是他单方面没轻没重的行为！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祝寒舟，你这样像个神经病一样，揪着一点小事就没完没了地质问、质疑，有意思吗？我对你的心意，这五年，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感觉？”祝寒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极其难看、毫无温度的弧度，那笑容里只有冰冷的嘲讽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我感觉到的，是他陈逾的影子，无处不在！像个鬼魂一样，阴魂不散！我他妈受够了！池霜，今天，就在这里，你给我听清楚！”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要把肺里所有的氧气，连同最后那点残存的、摇摇欲坠的期待，都彻底挤压干净。他看着池霜那双盛满了惊恐、委屈和愤怒的眼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从牙缝里迸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分手！或者，你现在、立刻、马上，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让那个姓陈的**，从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像死了一样消失！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微信拉黑，电话删除，路上碰见也当陌生人！二选一。没有他妈的第三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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