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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了！江河你是不是聋了？”丈母娘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妻子许晚晴拉着我的袖子，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江河，志平哥就等着这套房子结婚呢，咱们还年轻，再等两年分房就是了……”
我低头看着桌上那份分房指标**协议书，手里的钢笔重若千斤。
上辈子，我就是在这里，签下了这份协议。
我把我拿命换来的功劳，我未来十年唯一一次分房的机会，我所有的尊严和前途，都随着这支笔，亲手送给了我老婆的白月光，林志平。
然后，我住了一辈子筒子楼，看着他们住进本该属于我的新房，恩爱甜蜜，事业高升。
而我，在一次工厂的塌方事故里，为了多挣三百块的加班费，被埋在了下面，死得无声无息。
这一次，我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曾爱逾性命的女人，笑了。
“咔哒。”
我当着她们的面，把钢笔，掰成了两段。
“江河！你疯了！”
丈母娘的尖叫声，和许晚晴不敢置信的抽气声，同时响起。
我把断成两截的钢笔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房子，我不让。”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颗炸雷，在小小的客厅里炸开。
丈母娘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乡下带出来的？要不是我们家晚晴，你现在还在乡下种地！”
“要不是志平当初帮你说了好话，你连进厂的资格都没有！现在你发达了，有分房指标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我冷笑一声，看着她。
“妈，当初我能进厂，是因为我符合招工条件，而且笔试面试都是第一。林志平只是恰好认识招工科的人，递了句话，连推荐都算不上。这恩情，我记，但我还的也够多了。”
“这几年，我工资除了留下一百块生活费，其余的哪一分不是交给了你和晚晴？”
“林志平家里有事，哪次不是我出钱出力？他爹住院，我献了400CC的血，又垫了五百块医药费。他妹妹上学，是我托人找的关系。这些，够不够还他那一句‘好话’的恩情？”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句句扎心。
丈母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着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
上辈子，我就是个被PUA瘸了的傻子，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让我觉得我的一切都是她们家和林志平赐予的，所以我活该当牛做马。
许晚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拉着我的手，放软了姿态。
“江河，我知道你委屈了。可是，志平哥他真的不一样……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我们……我们之间的感情，你不懂。”
“他现在要结婚了，对方要求必须有独立婚房，不然就不结了。他要是结不了婚，他这辈子就毁了！”
“你就当帮帮我，行吗？我求你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上辈子，我最看不得她这副模样。
她一哭，我就心软，什么都答应了。
可现在，我看着她的眼泪，只觉得无比讽刺。
“帮你？我帮你，谁来帮我？”
我甩开她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许晚晴，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丈夫。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为了别的男人的婚事，逼着你自己的丈夫让出房子，你还有没有一点为**子的自觉？”
“你口口声声说你们感情不一样，那你嫁给**什么？你当初怎么不嫁给他？”
许晚晴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
她怎么敢说？
她不敢说，当初是她看我老实本分，又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前途无量，才选择了我。
而林志平，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却一直嫌弃她家境普通，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承诺。
说白了，我就是个接盘的备胎。
一个可以为她的爱情保驾护航，提供物质基础的工具人。
“江河，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许晚晴捂着脸，哭得更凶了，“我为你洗衣做饭，操持这个家，我……”
“够了！”我打断她，“洗衣做饭？你一个月洗几次衣服？做几顿饭？这个家，从里到外，哪样东西不是我买的？就连你身上这件新裙子，也是我上个月省下烟钱给你扯的布料吧？”
我的目光，冷得像冰。
许晚-晴浑身一颤，不敢再哭了。
她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以前的江河，温和，顺从，甚至有些懦弱。
而眼前的江河，眼神锐利，气势逼人，仿佛一头苏醒的雄狮。
客厅里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丈母娘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愤怒，竟然多了一丝畏惧。
“好，好，江河，你翅膀硬了！”她哆哆嗦嗦地指着我，“这房子你不让是吧？行！晚晴，跟他离！这种没良心的男人，咱们不要了！”
来了。
又是这招。
上辈子，她就是用这招逼我妥协的。
我爱许晚晴，怕失去她，所以最后只能屈辱地签了字。
许晚晴也紧张地看着我，她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立刻服软道歉。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好啊。”
“离就离。”
“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谁不去谁是孙子。”
说完，我转身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将母女俩震惊到呆滞的表情，隔绝在门外。
**在门板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一种挣脱枷锁，重获新生的兴奋。
门外，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丈母娘更加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咒骂。
“离婚？他敢！他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凭什么跟我们晚晴离婚！”
“晚晴，你别怕，他就是吓唬你呢！他离了你，谁给他洗衣做饭？谁管他？”
许晚晴的哭声也传了进来：“妈，他……他好像是认真的……他从来没用那种眼神看过我……”
我听着门外的动静，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
离婚？
正合我意。
这辈子，我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浪费一分一秒。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这是我上辈子留下来的，里面记满了未来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国家政策的走向，经济发展的脉络，还有那些后来一飞冲天的大佬们，在发迹前的点点滴滴。
这是我重生以来，最大的底牌。
有了它，别说一套房子，就是十套，一百套，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而许晚晴和林志平，他们夺走的，我看不起。
他们没见过的，我要让他们，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第二天一早，我没等她们起床，就直接去了厂里。
我得去把分房的手续办了，把钥匙拿到手。
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是我上辈子用命换来的荣誉，这辈子，它将是我事业起步的基石。
我刚到车间，就看到林志平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
“……所以说啊，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江河能有今天，离不开我的帮助。他那个分房指标，按理说，也该有我的一半。”
“不过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他愿意把房子让给我结婚，这份情，我记下了。以后在厂里，我肯定会多照顾他的。”
周围的人纷纷附和。
“那可不，志平哥你就是仗义！”
“江河那小子就是走了狗屎运，要不是你，他算个屁！”
“把房子让给你也是应该的，谁让你是晚晴的白月光呢？”
林志平听到“白月光”三个字，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嘴上却假惺惺地说：“哎，话不能这么说，晚晴现在毕竟是江河的妻子，我们就是……兄妹情。”
我站在人群外，听着这些令人作呕的对话，眼神越来越冷。
好一个兄妹情。
好一个照顾我。
林志平，上辈子我把你当恩人，当兄弟。
这辈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身败名裂。
我没有上前去理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林志平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朝我这边看来。
当他看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朝我走来。
“江河，你来啦！正好，大家都在恭喜我呢！等拿到房子，我第一个请你喝酒！”
他熟络地想上来搂我的肩膀。
我侧身一步，躲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着我们，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林志平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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