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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都说天无绝人之路。可夏小满觉得,自己这条路,大概是被天给漏了。
夏日的太阳跟个大火盆似的悬在天上,烤得人直冒油。她直起腰,一手扶着后腰,
一手捶了捶。肚子里的小家伙正闹腾,一脚一脚地踹着她,跟那水里的鱼甩尾似的。
她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肚子,压低嗓子说:“安生点,小东西,娘累着呢。
”这片地是她在溪边村的指望。原身的继母心肠黑,把她卖给个老光棍换了几吊钱。
她在半路跑了,昏昏沉沉地到了这个村子。多亏了村里的张秀才可怜她,
用那几吊钱剩下的部分,从村长手里给她赊下了这块没人要的荒地。地是偏了点,土是好土。
她用脑子里的现代农业知识,把地翻了,沤了肥,育了苗。如今看去,
一排排黄瓜秧绿油油的,藤蔓顺着竹架子爬,顶上还开着嫩***的小花,风一吹,格挣挣的。
菜畦边上种的几垄豆角,也挂上了一串串青溜溜的荚。这日子,总算有了点奔头。
她正看得入神,田埂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是村里人那轻快的步子,沉甸甸的,
踩在泥土里,像是灌了铅。她抬起头,就看见一队人。为首的男人,高高大大的,
穿着一身玄色锦袍。那料子在日头底下泛着光,金线绣的云纹跟活的一样。
他身后的十几个护卫,个个劲装打扮,腰间佩着刀,一脸的生人勿近。这架势,
跟戏文里唱的出巡的官老爷差不多,可比那气派多了。村里人都穷巴巴的,哪见过这阵仗?
夏小满心里咯噔一下,攥紧了手里的锄头。这些人不像善茬。她护着肚子,往后退了半步,
警惕地看着他们。那群人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为首的男人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他影子长长地投过来,正好把她笼罩住。夏小满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陌生的熏香味,
跟这泥土和青草的气味格格不入。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很深,
像一口古井,看不出什么波澜。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却很有穿透力,
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嗡嗡声。“女人,你肚子里,是我的孩子。跟我走。”夏小满愣住了。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耳朵听岔了。她眨了眨眼,又使劲眨了眨眼。眼前这个人,
长的是人模狗样,可说的这是什么胡话?我的孩子?她一个刚穿过来没多久,
连肚子里孩子他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女人,上哪儿给他蹦出个孩子来?骗子。绝对是骗子。
听说如今有种拐子,专挑落单的孕妇下手,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夏小满别的没有,就是一股子韧劲。日子刚有点盼头,就跑来个疯子要砸她的锅。
她没搭话,举起了手里的锄头。那锄头被她用得久了,木柄磨得滑溜溜的,
锄刃在太阳底下闪着寒光。“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她扯着嗓子喊道。
那男人似乎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他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有些不解。“你没听懂我的话吗?
你是孩子的娘,我是孩子的爹。”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听懂了!听懂你是个疯子!”夏小满气得脸都红了,“我肚子里是孩子,
可他爹早就死透了!你赶紧给我滚!再不滚,我这锄头可不认人!”她说着,把锄头抡起来,
作势就要扔过去。那男人身后的护卫“唰”一下全拔出了刀,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男人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他的目光还落在夏小满身上,那眼神变得有点古怪,
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事。“有意思。”他轻声说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然后,他转过身,
真的带着他那队人走了。夏小满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田埂尽头,这才松了口气,
一**瘫坐在地上。心还在“咚咚咚”地打鼓。她摸着肚子,安***同样受惊的孩子。半天,
她才啐了一口。“真是见了鬼了。”她以为这就是一场闹剧,过去了就过去了。她不知道,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第2章夏小满锄地的时候,心里还想着那个疯子。那人长得不赖,
就是脑子不清楚。大老远跑来认孩子,也不怕被人笑话。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乡里乡亲,东家长西家短,最快不过。不过版本有点不一样。有的说,是城里来的大富豪,
看上小满了。有的说,是她那个跑了的相公,发财了回来找她。还有的说得更离谱,
说是什么王子贵族,微服私访瞧上的夏小满。夏小满听着这些传得变了味的流言,
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她懒得去解释,清者自清。她只管埋头侍弄她的菜地。日子是自己的,
不是说过给别人听的。几天后,那个疯子又来了。这次,他没穿那身晃眼的锦袍,
换了一身半旧不新的布衣,看着倒像是邻村的富户。身后也没跟着那群杀气腾腾的护卫,
就孤零零一个人。他站在田埂上,也不说话,就看着。夏小满装没看见。该除草除草,
该浇水浇水。她拿起水瓢,从溪边舀了水,一瓢一瓢地往菜根上浇。水泼在地上,滋的一声,
冒起一股土腥气。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走下田埂,也学她的样子,
想要帮忙。他走到一垄茄子苗跟前,弯下腰,伸手就去拔草。夏小满眼角的余光瞥见了,
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我的天!他那是拔草吗?他把那棵长得最好的茄子苗给当草拔了!
那棵苗上已经挂着鸽子蛋大的小茄子了!“住手!”夏小满喊得比上次还响亮。
她丢了水瓢就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他的手。“你干什么!你那是草吗?那是茄子!
我好不容易才种活的茄子!”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不是棵茄子,那是她饭桌上的指望。
男人被她推得一愣,看着手里那棵光秃秃的秧苗,脸上露出罕见的窘迫。他活了这么大,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笨手笨脚。“我……我以为……”他张了张嘴,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以为?你以为就能当饭吃吗?”夏小满气得浑身发抖,
“你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累死,也跟你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没关系!
你赶紧给我走!别再来糟蹋我的地!”夏小满是真生气了。
她感觉自己这几天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被这个人搅得一团糟。他什么都不懂,
却非要闯进她的世界,还把她最珍贵的东西当垃圾一样毁了。
男人看着气得眼圈都红了的女人,沉默了。他把手里的茄子苗小心翼翼地放回土里,
又用手扒了点土盖上,动作僵硬又笨拙。“对不起。”他低声说了一句。这三个字,
让夏小满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了一点。她看着他那副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她甩了甩手,转过身去,不理他。男人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几分萧索。当晚,夏小满怎么也睡不着。她一闭上眼,
就是男人那张窘迫的脸,和他那句干巴巴的“对不起”。这个男人,
好像跟那些仗势欺人的豪绅不太一样。可他到底是图什么呢?她想不明白。溪水哗哗地流着,
带着她的烦恼,流向了unknown的远方。第3章过了两天,
村里的李大娘颠颠地跑来找夏小满,神神秘秘的。“小满啊,你家隔壁那块地,卖了!
”夏小满正蹲在院子里择菜,闻言抬起头:“卖了?卖给谁了?那地荒了好几年了,
杂草长得比人都高。”“卖给一个外乡人啦!”李大娘压低了声音,脸上全是藏不住的八卦,
“就是前几天找你的那个大官人!可有钱了,听说是用金子付的款!一整根金条,
就把那块荒地给买下来了!”夏小满手里的青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又是他。那个疯子,
居然用金子买下了一块荒地?他是钱多得没地方烧,还是脑子真有什么毛病?“他买那干啥?
那地啥也种不出来。”夏小满不解。“谁知道呢!”李大娘摊了摊手,“听人说,
他说是要留着种地。啧啧,有钱人的想法,咱是猜不透。小满啊,这回你可真是好福气,
金龟婿找上门了!”夏小满扯了扯嘴角,没接话。下午,
那个男人果然又出现在了他家隔壁的荒地上。他没再靠近夏小满的菜地,
而是站在自己的地界里,对着那片比人还高的杂草,一脸凝重。夏小满抱着女儿夏初,
站在院子门口,远远地瞅着他。夏初是个乖巧的孩子,不哭不闹,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一切。她伸出小胖手,指着那个男人,
嘴里咭咭呱呱地叫着。“那是个——”夏小满想说他是个傻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是个叔叔。”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的注视,朝这边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在夏初粉嘟嘟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很快,
村里的几个闲汉也围了过去。他们想套套近乎,看看这个大富翁到底要干嘛。“这位爷,
这么荒的地,您打算种啥呀?”男人回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地,
很认真地回答:“种稻子。”闲汉们一听,都憋着笑,脸都快抽筋了。“爷,您可真会说笑。
这地,水都引不过来,哪能种稻子?”男人皱眉,似乎在思考他们的话。
夏小满在院子里听着,也觉得可笑。这人真是,连基本常识都没有。接下来的几天,
男人就开始了他的“种田大业”。他从城里请来了人,把荒地上的杂草全清了,翻了好几遍,
把土弄得松松软软的。然后,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套耕种的家伙什,有犁,有耙,
还有一头看着就很壮实的黄牛。他还亲自下地。夏小满远远地看着,简直没眼看。
他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扛着个犁,学着老农的样子,呵斥着牛往前走。
可那牛根本不听他的,乱孱一气。他被牛带着,在田里摔了好几个跟头,摔得浑身是泥,
狼狈得不行。村里人围在田埂上,指指点点,笑声传得老远。“哎哟喂,
这大官人这是图啥呀?”“有钱烧的吧!放着好日子不过,来地里打滚!
”夏小听着那些笑声,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知道他笨,可没想到他能笨成这样。
他明明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却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在这里出洋相。
她看着他摔倒了,又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继续跟那头牛较劲。他的脸上,
有一种夏小没见过的执拗。夏小满抱着夏初,默默地转身回了屋。她告诉自己,
这不关她的事。可那个在泥地里打滚的身影,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第4章那个男人,
也就是萧玄策,种地种出了名堂。不出村里的老农所料,他那块地,稻子是没种成。
引水渠没挖对,田埂也不结实,放进去的水没多久就漏光了。最后那地干得裂了缝,
撒下去的稻种连芽都没发出来。第一次尝试,惨败。村里人笑得更欢了。
这成了溪边村一段时间以来最大的笑料。一个拿金子买地的傻子,连最基本的农活都不会做。
夏小满却笑不出来。她看着萧玄策站在那块干裂的地里,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她心里居然生出一点点同情。这个人,或许只是太孤独了。萧玄策没有放弃。稻子种不成,
他改种别的。他派人去县城里,买来了各种各样的种子。有玉米,有大豆,
还有夏小满也说不出的名堂。他又一次挽起裤脚下地。这次,他不碰耕牛了,改用手。
他拿着个小铲子,在地上挖坑,然后一粒一粒地往里放种子。那样子,
认真得像个学堂里描红的学生,笨拙,却又一丝不苟。夏小满没忍住,隔着院墙,
朝那边喊了一嗓子。“喂!坑太浅了!种子要被鸟儿刨出来的!”萧玄策的动作一顿,
抬起头,有些惊喜地看着她。“那……要多深?”他问道,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这么深!
”夏小满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好。”他点点头,真的就按照她说的深度去挖。
从那天起,两人之间就有了一种奇妙的互动。夏小满不需要走进那片地,
只需要站在自家院子里,远远地指点。“喂!那行距太窄了!以后长起来,不通风,
容易招虫!”萧玄策就吭哧吭哧地,把刚种好的地方,又重新挖了一遍,拉宽了行距。“喂!
那块地是阴坡,种不了喜阳的瓜!”萧玄策就又吭哧吭哧地,把瓜苗移到了朝阳的地方。
他像个听话的机器人,夏小满说什么,他就是什么。他带来的那些护卫,看主子在地里忙活,
想上去帮忙,全被他瞪了回去。这是他和她之间的事,别人不能插手。日子一天天过去,
萧玄策那块地,在他的瞎折腾和夏小满的远程指挥下,居然也像模像样了起来。
一排排的青苗,迎着风,舒展着叶子。夏小满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每天隔着墙,
看着那个笨拙的身影在地里忙活,听着他偶尔因为动作太大而发出的闷哼,
她觉得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枯燥了。夏初成了两人之间最好的桥梁。萧玄策每次从地里回来,
都会特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跑到夏小满院墙外,逗孩子。他会变戏法似的,
从袖子里掏出一些稀奇的玩意儿。有时候是城里流行的糖人,有时候是一支会响的小拨浪鼓。
夏初很喜欢他,一见他就咯咯地笑,伸着小手要他抱。夏小满拦着,不让他碰孩子。
“你手上都是泥!”萧玄策就去溪边,用皂角把手洗得干干净净,洗得皮肤都泛白了,
才敢小心翼翼地碰一碰夏初的小胖手。他看着夏初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喜爱。夏小满看着这一幕,心里的冰层,
似乎悄悄地融化了一小块。也许,他不是个坏人。第5章萧玄策送来的礼物,
开始变了花样。最开始,是金银珠宝。他让人用托盘装着,一盘一盘地送到夏小满的院子里。
有猫眼大的珠子,有鸽子蛋红的宝石,还有闪闪发光的金钗。夏小满看都没看,
就让来人原封不动地拿回去了。“告诉他,这些东西,我用不着。
”她对来传话的护卫冷冷地说。夏小满不是不心动。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可她更清楚,
这些奢侈品对她来说,就是烫手的山芋。要是真收了,以后就说不清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想跟这些浮华的东西扯上关系。萧玄策没死心。几天后,
他亲自来了。这次,他没带金银,带了一车的布料。有柔滑的丝绸,有厚实的锦缎,
还有舒适的棉布。五颜六色,堆在院子里,像个小山。“这些,给孩子和你做衣裳。
”他看着夏小满,小心翼翼地说。夏小满摸了摸那些布料,手是心的。布是好布。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们母女俩,用不了这么多。”“那……那怎么办?
”萧玄策有些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她收下自己的心意。他觉得,这是男人该做的,
要给女人和孩子最好的。夏小满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指了指那一车布料,说:“东西我收下。但不是我收,是帮大伙儿收的。”她转身,
跑到村里,把张秀才、李大娘还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乡亲都叫了过来。“这位萧公子的心意,
我心领了。”夏小满对大伙儿说,“但这些布料,我一个人用不了太多。我想着,
村里好多人家,添丁进口的,或者老人孩子,都缺衣少穿。这布料,分给大家吧,
拿回去做几件新衣裳,也是件好事。”村民们一听,眼睛都亮了。这可是上好的布料啊,
他们平时连见都见不着。“这……这不太好吧?”张秀还有些犹豫。“有什么不好的!
”李大娘已经伸手摸上了一段丝绸,滑溜溜的,舒服得直吸气,“小满,
这真是萧公子的意思?”夏小满看向萧玄策。萧玄策愣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他想给她最好的,她却要把这些“最好”的东西,分给这些穷苦的村民。
他看着大伙儿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喜悦和渴望,又看了看夏小满那双清澈的眼睛。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要的,不是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她要的,是一种踏实的,
有温度的生活。他点了点头。“是。一切听她的。”他对众人说。村民们顿时欢呼起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布料分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李大娘拿着分到的锦缎,
激动得直抹眼泪,说这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东西。萧玄策站在院子里,看着这热闹的景象,
心里被一种奇异的情绪填满了。他看到夏小满被一群大娘围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的笑容,比他送过的任何珠宝,都要亮。晚上,夏小满给萧玄策送去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今天,谢谢你了。”她低声说。萧玄策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他来村里之后,
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不用谢。”他抹了抹嘴,“以后,你还想送什么,都随你。
”夏小满看着他,没说话。她觉得,自己好像稍微看懂了一点这个男人。他不是个坏人,
只是……有点笨。一个笨拙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善意的好人。第6章南方的天,
说变就变。下午还是日头高照,到傍晚,天就阴沉得跟锅底似的。乌云黑压压地滚过来,
很快就笼罩了整个溪边村。风“呼呼”地刮着,树叶子被扯得哗啦乱响,像疯了一样。
夏小满心里一紧,想起了她前几天刚搭起来的那个简易育苗棚。那是在菜地一角,
用竹竿和几块破油布搭起来的。里面育着一批新茄子苗和辣椒苗,等长到一指长,
就能移栽到大田里去。这是她秋天里的指望。她急忙披上蓑衣,戴上斗笠,往地里跑去。
刚跑到地头,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斗笠上,动静跟放炮仗似的。
地上的泥土很快就被砸成了泥浆。夏小满跑到育苗棚边,心凉了半截。那几块破油布,
根本经不住这么大的风。有一块已经被刮飞了,露出一大片的秧苗。风雨直接灌进去,
那些才刚冒出两片叶子的嫩苗,被打得东倒西歪,惨不忍睹。她顾不得别的,钻进棚里,
想用身体挡住风雨。可她一个人,能挡住多大的面积呢?她急得快哭了。就在这时,
一个高大的身影,顶着风雨,冲了过来。是萧玄策。他也没穿蓑衣,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布衣,
浑身早就湿透了。他跑过来,看了一眼棚里的情况,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
他用自己的后背,顶住了那块被刮坏的窟窿。风雨打在他身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快!
用绳子把油布绑起来!固定住!”他冲着夏小满喊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夏小满这才反应过来。她在棚里找到了备用的麻绳,踩着泥泞,把油布的角往竹竿上绑。
风雨太大,她好几次都差点被吹倒。萧玄策在外面死死地顶着,像一座山。他用身体,
硬生生为大棚里的那片嫩苗,撑起了一片天。夏小满在里头冻得嘴唇发紫,手也磨破了,
可她咬着牙,一遍遍地尝试。终于,她用绳子,把那几块摇摇欲坠的油布,
都牢牢地绑在了竹架上。棚子总算是保住了。她松了口气,一**坐在泥水里,
再也起不来了。萧玄策也松了口气,他从窟窿边直起身,浑身滴着水,
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狼狈到了极点。但他看着棚里那些幸免于难的秧苗,
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他转身,想把夏小满拉起来。可他刚才用尽了力气,此刻腿一软,
也跟着摔倒下去。两人就并肩坐在了泥水里。雨还在下着,可没那么大了。棚子很小,
两人靠得很近。夏小满能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和泥土的味道,还有他身上那股独特的体温,
在湿冷的空气里,格外清晰。她看着他。他的脸上,胳膊上,都被划破了,渗出血丝。
嘴唇冻得发青,正轻微地打着颤。可他似乎没感觉到疼,也没感觉到冷。他的眼睛,
亮晶晶的,正看着她。“秧苗……保住了。”他咧开嘴,笑了一下。那一刻,夏小满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个男人很烦,很笨,是个麻烦。
她用锄头赶过他,用冷言冷语怼过他。可他呢?她不让他进自己的院子,
他就在隔壁买块地;她不要他的珠宝,他就把东西送给乡亲;现在,
她为了几棵秧穴以身犯险,他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他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她的秧苗。
护住了她的希望。他到底图什么?她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怕自己再想下去,
心里那道筑了很久的墙,就会轰然倒塌。她默默地别过头,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
第7章那场暴雨过后,萧玄策病了。淋了那么久的雨,又是泥又是水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人物,哪受得了这个。他发起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夏小满听派去照顾他的护卫说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要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病成这样。她去后山,采了几味草药,熬成了汤药,
让护卫给送去。几天后,萧玄策病好了,人也清瘦了一圈。但他还是天天往地里跑,
只是夏小满再让他干什么重活,他就不听了,只在旁边打下手,递个东西,搬个凳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再是之前那种剑拔弩张,也不完全是之后的朋友,
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夏小满试着不去想,就把心思都放在田里。这天,
村长急匆匆地跑来找她。“小满,不好了!出大事了!”村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脸吓得煞白。“怎么了,村长?慢点说。”“刚才……刚才来了一队官兵,把村子给围了!
”村长喘着粗气说,“领头的那个大官,说是……说是奉了皇命,要来捉拿妖女!
”夏小满脑子“嗡”一声。“什么妖女?哪来的妖女?”“就是……就是你啊!
”村长指着她说,“他们说,说你来历不明,妖言惑众,还……还迷惑朝廷命官!
他们要抓你进京!”夏小满倒退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明白了。是冲着萧玄策来的。
他这个“朝廷命官”的身份,终究是给她惹来了天大的麻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村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声。一队铁甲森森的士兵,正大步朝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武将,
面容冷峻,眼神如鹰。村民们吓得都躲回了屋里,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看。夏小满抱着夏初,
站在院子中央,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跟这官兵对抗?
就在这时,萧玄策从他的地里冲了过来。他挡在夏小满身前,对着那武将,喝道:“放肆!
谁让你们来的!”那武将看到萧玄策,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单膝跪地,
声如洪钟:“属下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在此,罪该万死!”“陛下?”夏小满的心跳,
漏了一拍。她惊愕地看着挡在身前的这个男人。他穿着粗布衣服,脸上还沾着泥土,
怎么看也不像个皇帝啊。可那武将的称呼,又清清楚楚的。萧玄策没有理会武将,他回过头,
看着夏小满,眼神复杂。“小满,对不起。”他低声说,“是我,给你带来了麻烦。
”他不是来认孩子的吗?怎么成皇帝了?夏小满脑子里一片混乱。“你们……到底是谁?
”她颤声问道。“回禀夫人!”没等萧玄策回答,那武将就抢先说道,“他是当今天子,
大衍王朝的皇帝,萧玄策陛下!”皇帝!夏小满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站不稳。
那个学她种地,把秧苗插得东倒西歪的傻子,那个金子买荒地的冤大头,
那个用后背护住她秧苗的笨蛋……竟然是皇帝?这怎么可能!“现在,可以跟我回宫了吗?
”萧玄策看着她,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商量,而是一种带着疲惫的命令。夏小满看着他,
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铁甲士兵,和那些关得紧紧的房门。她知道,她没得选。这个地方,
她已经待不下去了。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里一片冰冷。“如果我跟你走,
”她一字一句地问,“我的女儿,我的地,会怎么样?”萧玄策看着她这样的眼神,
心里刺痛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用这种方式把她带走,会让她恨自己。可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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