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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老伴从海南回来的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飞机落地，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
一股熟悉的燥热空气扑面而来。“可算回来了，还是家里舒服。”老伴张建国感慨着，
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我点点头，
心里盘算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盆快**的兰花给浇透了。我们在外面玩了整整一个月，
说是给退休生活找点乐子，其实就是躲个清静。儿子张伟和儿媳周静结婚三年，
小两口在市中心有自己的房子，日子过得不错。最让我们省心的是，他们是坚定的丁克一族。
当初周静第一次上门，就坦坦荡荡地说了：“叔叔阿姨，我跟张伟商量好了，
我们不打算要孩子。”我跟老伴对视一眼，心里那块大石头瞬间落了地。我们这代人，
辛苦一辈子不就是为了儿女。他们既然决定了，我们也不强求，
省得以后还得累死累活带孙子。为了支持他们，我们老两口还拿出五十万积蓄，
说是给他们改善生活，其实就是个态度。这笔钱，你们拿着，只要你们过得好，
我们没别的要求。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熟悉的林荫道，熟悉的邻居，一切都让人舒心。
张建国哼着小曲儿在前面拖着大箱子，我提着一些特产跟在后面。家在三楼，没电梯，
爬上来微微有些喘。我掏出钥匙，**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一股陌生的，
混杂着奶味和零食味的空气涌了出来。我愣住了。这不是我家的味道。张建国也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家里进贼了？”他把箱子往旁边一放，抢先一步跨了进去。我也跟着进去，
然后，我们俩都僵在了玄关。原本一尘不染的客厅，此刻像是被洗劫过。
沙发上扔着五颜六色的抱枕和毛绒玩具。光洁的地板上，散落着积木和画笔。电视柜旁边，
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滑梯。而正对着我们的电视里，放着吵闹的动画片。
两个穿着卡通睡衣的小脑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狂跳。
“你们……”我刚想开口，厨房的门开了。周静系着一条我从没见过的围裙，
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她看到我们，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甚至还笑了笑。那笑容，
就像是女主人看到了晚归的家人。“爸，妈，你们回来了。”她的语气轻松又自然。
仿佛眼前这满屋子的狼藉，和那两个陌生的孩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建国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我感觉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周静！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静把果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拍了拍手，
对着那两个孩子。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安安，乐乐，别看了。
”“快过来。”她蹲下身，朝着那两个孩子张开双臂，脸上是温柔得刺眼的笑。
“叫爷爷奶奶。”那两个孩子闻声，齐刷刷地转过头来。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
怯生生地，望着我们。第2章“爷爷……奶奶？”那个小男孩，安安，奶声奶气地开了口，
带着一丝不确定。旁边的小女孩乐乐，则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血液好像都凝固了。爷爷？奶奶？这两个词，像两根烧红的铁钉，
狠狠扎进我的耳朵里。我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周静。“周静！你把话说清楚！
这两个孩子是谁？！”我的质问尖锐而响亮，带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动画片的声音还在响，却显得格外刺耳。周静缓缓站起身，
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坦然。“妈，
他们是我的孩子。”“当然，也是张伟的孩子。”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你说什么？
”张建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不敢相信地往前走了一步，“周静，你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周静的目光扫过我们，没有一丝躲闪，“安安和乐乐，是龙凤胎，
今年四岁半了。”四岁半！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她和张伟结婚才三年！
就算一结婚就怀孕，孩子现在也才两岁多！而且，这四年半里，我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她怀孕的时候肚子呢？我们几乎每周都见面！“你胡说！”我气得浑身发抖，
“你什么时候生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张伟也知道？！”“他当然知道。
”周静的语气依旧平淡，“我们一直把孩子放在我老家，我爸妈帮忙带着。”“为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寸寸崩裂，“你们不是说好了丁克吗？你们骗了我们？”“妈，
此一时彼一时。”周静垂下眼帘，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以前是那么想的，
现在想法变了，不行吗？”不行吗？她说得好轻巧！这不仅仅是要不要孩子的问题！
这是欺骗！是彻头彻尾的谎言！我想起我们老两口拿出的那五十万。那笔钱，
是我们对他们选择的尊重和支持！现在想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们拿着我们的钱，
在外面偷偷养着孩子，把我们两个老的当傻子一样耍！“周静！”我指着她，
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真是好样的！你把我们当什么了？提款机吗？”“妈，
您怎么能这么说？”周静的眉头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钱是你们自愿给的，
我们也没逼你们。”“而且，安安和乐乐是张家的后代，是你们的亲孙子亲孙女，
你们不高兴吗？”高兴？我只觉得荒唐！我看着那两个因为我们争吵而吓得缩成一团的孩子，
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初为祖母的喜悦。只有被背叛的愤怒和冰冷的寒意。
“我不管他们是谁的后代！”我下了最后通牒，“你现在，立刻，马上！
带着他们从我家出去！”“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们！”我的话音刚落，
周静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挑衅。“妈，恐怕不行。
”“这房子，房产证上也有张伟的名字。他有权住，我作为他的妻子，
安安和乐乐作为他的孩子，自然也有权住。”“再说了，”她顿了顿，
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我老家的房子卖了，我们现在……没地方去。”没地方去？
所以就理直气壮地带着孩子住进我家？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鹊巢鸠占？我气得眼前发黑，
几乎站不稳。张建国赶紧扶住我，“秀清，你别激动，别气坏了身子。”他转向周静，
语气沉重，“周静，这件事不是小事。你得让张伟回来，我们当面谈清楚。”“对！
叫张伟回来！”我抓住了救命稻草，“我要亲自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掏出手机，
手指颤抖着翻找张伟的号码。周静看着我的动作，没有阻止。她只是抱起双臂，靠在墙上，
脸上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她那副笃定的样子，让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电话拨了出去。嘟…嘟…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喂，妈？”张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张伟！”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给我立刻回家！现在！马上！”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我听到张伟叹了口气。“妈，周静……她是不是把孩子带回去了？”我的心，
在那一刻，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周静看着我惨白的脸色，
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仿佛在用口型对我说。你打吧。看他怎么说。第3章“张伟，
你给我说清楚！”我对着电话那头嘶吼，所有的理智和体面都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跟周静一起骗我们？”“妈，妈，您先别激动。
”张伟的声音充满了焦灼和无奈，“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很复杂。您和爸先别跟周静吵，
等我，我马上就下班了，我回去跟你们解释。”“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儿子亲手捅了一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这么大的事，
你就一直瞒着我们？”“妈，我……”张伟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声疲惫的叹息，
“您等我回来再说，千万别动气。”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手臂无力地垂下。
完了。全完了。我唯一的儿子，我引以为傲的儿子，他跟他的媳-妇联手，
给我设了这么大一个局。我抬头看向周静，她脸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她赢了。
从我儿子选择站在她那一边开始，她就赢了。张建国扶着我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那里是唯一没有被玩具侵占的地方。“秀清，先别气，等阿伟回来，听听他怎么说。
”他的声音也带着一丝沙哑。我知道，他跟我一样，心寒透了。客厅里，
那两个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他们不再看电视，只是安静地坐在地毯上，
小声地玩着积木。周静走过去，摸了摸他们的头，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
她就那么施施然地走进了主卧。那是……我和老伴的房间！“你干什么！
”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周静回过头，手里拿着我们房间的空调遥控器。“天热，
我开一下空调，孩子怕热。”她按下开关，空调发出了“滴”的一声。冷风吹了出来，
可我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就像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自然，随意。而我，这个真正的主人，
却像个闯入者，尴尬，愤怒，又无能为力。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小时。我和张建国坐在餐桌旁，谁也没有说话。客厅里，
周静陪着两个孩子玩耍，时不时传来她温柔的笑声和孩子们清脆的童言。那画面，
本该是温馨的。可在我眼里，却像一根根针，扎得我心里鲜血淋漓。这一个月，
我们老两口在海南享受着阳光沙滩。而她，却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把我们的家变成了她的家，把她的孩子，变成了我们不得不接受的“孙子”。
我甚至不敢去想，我们的卧室，我们的床，是不是也被他们占据了。门**终于响起。
是张伟回来了。我猛地站起身，冲过去拉开门。张伟站在门口，一脸的疲惫和愧疚。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盒子。“爸，妈，我回来了。”他的视线越过我，看向屋里。
当他看到周静和那两个孩子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张建G国。
他径直走到周静面前，压低了声音，但那股怒气却清晰可闻。“我不是让你再等几天吗？
”“你为什么非要现在把事情捅出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责备。“你把事情都搞砸了！
”第4章张伟的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死水。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
瞬间被一种更诡异的对峙所取代。我愣住了。张建国也愣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张伟似乎并不同意周静现在的做法。周静抱着手臂，冷笑一声。“搞砸了？张伟，
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怨气。
“等到你爸妈发现家里多了两个人，报警把我们当贼抓起来吗？”“我说了我会处理！
”张伟的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抑着怒火，“我需要时间！你这样突然袭击，
把所有人都逼到了绝路！”“我等不了了！”周静的声音也扬了起来，
“老家那边已经不能待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有多难？你倒是轻巧，
嘴上说着会处理，你处理了什么？”他们的争吵，像一出荒诞的戏剧。而我和张建国，
成了台下不知所措的观众。信息量太大，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老家不能待了？
一个人带孩子？张伟似乎一直想隐瞒，而周静则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直接摊牌。
“所以……”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张伟，“你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
”张伟的身体一僵。他转过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是。”“那你们的丁克……”“是假的。”这次回答的是周静，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不这么说，你们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你会拿出那五十万吗？”轰的一声。我感觉天旋地转。原来如此。从一开始，
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为了结婚，为了那笔钱。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
从里到外都凉透了。“张伟！”我几乎是尖叫着喊出他的名字，“她说的，是真的吗？
”张伟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的沉默，
就是最残忍的回答。“你……你这个逆子！”张建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伟，
“我们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为了个女人，联合起来骗你爸妈！”“爸，
不是的……”张伟终于抬起头，脸上满是痛苦，“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那是什么样？”周静截断了他的话，步步紧逼，“张伟，
你今天当着你爸妈的面说清楚！这两个孩子，你到底认不认？”“你别逼我！”张伟低吼道。
“我逼你？”周静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他们也是你的种，你凭什么不管！
你要是不认，可以啊！”她猛地转身，指着那两个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孩子。
“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去做亲子鉴定！”“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亲子鉴定。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客厅里浑浊的空气。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张建国也停止了怒骂。我们都死死地盯着张伟。只见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毫无血色。那是一种被揭穿了所有伪装的，彻底的，绝望的惨白。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第5章“好！”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这两个字已经从我嘴里蹦了出来。声音不大，
却异常坚定。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张伟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翕动，
似乎想说什么。周静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有恃无恐的冷笑。只有张建国，
默默地站到我身边，用行动表示了对我的支持。我的心里，此刻反而涌起一股奇异的平静。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就撕得更彻底一点。谎言，欺骗，背叛……所有的一切，
都需要一个真相来终结。亲子鉴定，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那就去做！
”我迎着周静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现在就联系医院，明天一早就去！我倒要看看，
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我不是在赌。我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张伟那惨白的脸色，
给了我一丝微弱的希望。或许，事情还有转机。或许，这两个孩子真的不是他的。
周静只是在虚张声势，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们就范，逼我们接受这个既成事实。
只要鉴定结果出来，证明孩子和张家没有血缘关系，她所有的***都将化为乌有。到时候，
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们赶出我的家。“去就去，我怕什么。”周静的回答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犹豫。她这副笃定的样子，又让我刚刚升起的那点希望动摇了。
难道……她真的有恃无恐？不，不可能。我甩甩头，把这个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
我不能自乱阵脚。“张伟，你呢？”我转向我的儿子，目光如炬，“你是什么意见？
”张伟的身体晃了晃，他靠在墙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闭上眼睛，
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过了好几秒，他才用一种近乎于放弃的语气，
低声说：“……我没意见。”这三个字，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他没有否认。
他甚至没有挣扎。他默认了。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好，那就这么定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明天早上八点，我们在门口**，一起去医院。
”说完，我拉着张建国，转身走进了我们的卧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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