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卫国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母女俩，一个满脸倨傲，一个眼神冰冷，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谈的。”林卫国语气平淡，绕过她们就想走。
“林卫国！”
张莉的母亲，周芬，突然拔高了声音，尖锐地喊住了他。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家莉莉哪里配不上你儿子了？你要这么羞辱她？”
林卫国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嘲弄。
“羞辱？我怎么羞辱她了？”
“你！”周芬被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够呛，“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买房的事情，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家？”
“我只是没钱。”林卫-国重复着昨天的话，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没钱？”周芬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们莉莉当回事！我可告诉你，想娶我们家莉莉的人，从这里能排到城东头！要不是她死心塌地跟着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你以为你们家有这个福气？”
这话说的，可真够难听的。
林卫国却一点都不生气。
反而觉得好笑。
上一世，他就是被这种话术给唬住了。
总觉得是自己家高攀了，生怕怠慢了这位“准儿媳”，最后才落得那么个下场。
“既然这样，那正好。”林卫-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你让她赶紧换一个，别在我儿子这棵树上吊死。我们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你……”
周芬和张莉都愣住了。
她们预想过林卫国会服软、会解释、会讨价还价。
唯独没想到，他会直接让人“换一个”。
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张莉的眼圈又红了，摆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和林涛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只是想有个自己的家，这有错吗？”
“没错。”林卫-国点点头，“想有家没错，但想拿别人的养老钱给你筑巢，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直视着张莉的眼睛。
那眼神，不再是昨天那种冰冷，而是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看得张莉心里一阵发毛。
“你跟我儿子谈恋爱两年，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连你身上这件裙子，都是花我儿子的钱买的吧？而我儿子，每一分钱，都是从我这里拿的。”
“你享受着我们家的付出，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跑到我单位门口来堵我，质问我，周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林卫国最后一句，是对着张莉的母亲说的。
周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嘴巴这么毒，三言两语就把她们母女俩的脸皮扒得干干净净。
“你……你血口喷人！”周芬气得浑身发抖，“我们莉莉跟你儿子谈恋爱，是他在追我们莉莉！他花点钱怎么了？天经地义！”
“对，天经地义。”林卫国点点头，“所以，他自己没钱买房，结不了婚，也是天经地义。你们找我，找错人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对母女，转身就走。
“林卫国你站住！”
周芬还想再骂，张莉却一把拉住了她。
“妈，算了。”张莉咬着嘴唇，眼神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走！”
她看得出来，今天的林卫国，软硬不吃。
再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但这个仇，她记下了。
林卫国，还有那个没用的林涛，你们给我等着！
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带着一溜烟的尾气消失，林卫国才松了口气。
跟这些胡搅蛮缠的人说话，真是浪费生命。
他看了看时间，不敢再耽搁，快步走向公交站。
去银行取钱的过程很顺利。
当那四十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他面前时，林卫-国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就是他和小兰半辈子的心血。
上一世，他亲手把它们交了出去，换来了一场家破人亡的悲剧。
这一世，他要用它们，为自己换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他找了个结实的布袋，把钱装好，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坐上了去往城中村的公交车。
城中村名叫“南洼”，是市区里最后一片没有被开发的棚户区。
这里道路狭窄，房屋破旧，跟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卫国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终于，他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一个挂着“李宅”木牌的院子。
院门是红色的，漆皮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露出里面木头的本色。
就是这里。
林卫国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
门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很快，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探出头来。
他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瘸一拐的。
正是李瘸子。
李瘸子警惕地打量着林卫国：“你找谁？”
“请问是李大哥吗？”林卫国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善，“我听朋友说，您这院子想出手？”
听到“院子出手”四个字，李瘸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暗了下去。
他打开门，把林卫国让了进来。
“是想卖，不过……你先进来再说吧。”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
中间种着一棵老槐树，枝繁叶茂。
只是院子的角落里，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墙角还被人用红漆喷了“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触目惊心。
“让你见笑了。”李瘸子叹了口气，给林卫-国搬了个小板凳，“家里出了点事，急用钱。”
林卫国点点头，开门见山：“李大哥，我知道您的情况。我也是诚心想买。您开个价吧。”
李瘸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万，一分不能少。你也看到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外面欠了***，人家逼得紧，少一分都不行。”
“四十万……”林卫国假装沉吟了一下。
其实他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跳楼价了。
一年后，光是这块地皮的拆迁款，就不止四百万。
但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李大哥，这价格有点高了。您也知道，这片房子，又老又旧，银行***都办不下来。”
“不高了，兄弟。”李瘸za子苦着脸，“我这院子位置好，面积也大。要不是急用钱，六十万我都不卖！”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拉锯。
就在这时，院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光头，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胳膊上全是纹身。
“李瘸子！钱准备好了没有！今天再不还钱，就别怪兄弟们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光头恶狠狠地说道。
李瘸子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挡在林卫-国面前。
“虎哥，虎哥您再宽限两天，就两天！我这院子马上就卖出去了！”
“卖出去？”光头虎哥朝林卫国这边瞥了一眼，满脸不屑，“就凭他？你看他那穷酸样，拿得出四十万吗？”
他身边的小弟们都哄笑起来。
林卫国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布袋，眉头紧锁。
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
看来今天这院子，不是那么好买的。
光头虎哥不再理会李瘸子，径直走到林卫国面前。
他伸出手，拍了拍林卫国抱着的布袋，发出“啪啪”的声响。
“哥们，这里面装的什么？听声音，像是不少好东西啊。”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充满了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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