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被枪决的第三年,我也活到头了。
我没想殉情,我只是安眠药数错了。
我实在太想睡个好觉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回到了2010年。
这一年,我爸还没破产,谁见了他都得叫一声景总。
这一年,我还是个无忧无虑,花钱如流水的公子哥儿。
这一年,我不认识李湛。
李湛跟我说过,他高中在诚华。
是一所烂到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学校。
彼时李湛抱着我,餍足后倦怠地抽着烟:“诚华后门很多暗巷,我会在那里跟人打架,没输过……”三十岁的李湛锋芒内敛,野性和桀骜早就被他一寸一寸摁到骨子里,面上再看不出来凶戾,跟什么人说话都带三分笑。
别说打架了,就是说话都很少大声。
三十岁的李湛强势,但又温和。
冲动轻狂什么的,好像离他很远。
我们相遇太晚,他张狂荒唐的岁月我未曾参与。
我想象不到十八岁的李湛跟人打架的样子。
哑声说:“挺想看看的。
”李湛笑着摇头,。
...
左腿轻微骨折,在医院打了石膏。
我叫家里的司机把车开到医院,对李湛说:“去我家住。
”李湛不同意:“我们才刚认识,你就让我去你家住,不觉得冒昧吗?”我扬了扬眉:“你怕什么?”李湛嗤笑一声:“我怕你把我卖了。
”我乐了:“你值钱吗?”逃债的爸,病死的妈,穷困的家。
李湛所剩,就这一条命而已。
他无牵无挂,所以不惜命,也不规划未来。
到后来成了亡命之徒。
李湛一噎,扯了扯嘴角,不说话了。
我揉了揉他毛刺刺的脑袋。
“你腿不方便,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先去我家住,等你腿好了,我就放你回家。
”李湛眯起眼睛,盯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人?”小狼崽子,疑心还挺重。
我笑了笑,胡编乱造:“因为我暗恋你,关注你很久了,连你裤衩什么颜色我都清楚,别说你的家庭情况了。
”李湛乐了:“那你说说,我裤衩什么色儿的?”“黑的。
...
我低头往下睨了一眼,心里笑疯了。
用浴头拍了拍他结实的小腹,嘲笑他:“不是不喜欢男的吗?我还没认真勾呢就这样了,你家兄弟不怎么听你话啊,倒是挺给我面子的。
”李湛不敢跟我对视,低下头,额头磕在我肩膀上,闷声说:“别说了……”脖子都红了。
李湛现在纯得不行。
再逗他估计要当场爆炸了。
我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诱哄:“想不想我帮你?”李湛呼吸重了。
轻轻咬了他一口:“求我,我就帮你。
”李湛没动,也没出声。
算了,慢慢来。
我动了一下,想把他推开。
李湛大概以为我想走,突然握住我的手腕,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一拢,圈住我的脖颈,将我整个揽在怀中,半个身子压在我身上。
哑着声音说:“求你。
”一个澡洗了两个小时。
我让李湛跟我睡一起。
他刚被我收拾一顿,没提出什么意见。
床很大,我们各睡一边。
半晌,我说:“李湛,我抱着你睡,你会。
...
收留李湛之后,我偷偷办转学,去了诚华。
中午入班,老师在上面讲课,李湛在下面抱头梦周公。
垃圾桶前面那排,就坐了他一个人。
我悄悄走过去,把书包放到他旁边,随手从李湛桌子抽了本书。
翻开一看,好家伙,比我脸都白,连名字都没写。
等到下课铃响了,老师出了教室,我一脚踹到李湛的凳子上。
动静不小,直接把嘈杂班级给干静音了。
前桌的小胖子灵活地跳出两米远,警惕地打量在苏醒边缘的李湛:“新生,我劝你现在赶紧跑,不然一会儿要没命了。
”李湛真是,凶出名了。
我礼貌地冲小胖子笑了一下:“谢谢提醒。
”转头,又冲着李湛的凳子踹了一脚。
小胖:“!!!”“啧……”李湛动了动,头都没抬,随手抓了本书砸过来,烦躁地骂,“滚!”扭头换了个方向,又准备睡。
我接住那本书,再踹。
“操!他妈的有完没完!”李湛终于舍得起来了,冷着脸看过来,噤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