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灯冰冷的光线,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得人睁不开眼。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浓重得令人窒息。
手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规律的滴答声,像生命的倒计时。
裴雪棠躺在手术台上。
束缚带已经被解开,取而代之的是更专业的固定装置,将她牢牢地束缚在冰冷的台面上。
她身上盖着无菌布,只露出头部。
她的头发被无菌帽包住,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只露出那双曾经美丽、此刻却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空洞绝望的眼睛。
她已经注***镇静剂,但药物似乎无法完全压制她灵魂深处的战栗。
她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剧烈地转动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垂死的蝶翼,疯狂颤抖。
冷汗浸湿了她的鬓角。
穿着**无菌手术服的医生和护士围在手术台边,动作专业而高效,带着一种非人的冷静。
金属器械在托盘里碰撞,发出冰冷清脆的声响。
主刀医生拿起一把精巧的、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
冰冷。
深入骨髓的冰冷,像无数根钢针,刺穿着裴雪棠的每一寸神经。
但这冰冷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她身体内部弥漫出来的,一种灵魂被彻底冻结的寒意。
意识像沉在粘稠的沥青里,挣扎着,一点点上浮。
沉重的眼皮仿佛被焊死,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没有刺眼的光。
只有一片朦胧的、模糊的、仿佛隔着磨砂玻璃的灰白。
她…看不见了。
这个认知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混沌的意识上!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想尖叫,想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微弱的气音。
她感觉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被某种冰冷的、坚硬的东西包裹着、固定着。
空气里有种奇怪的、类似***和塑料混合的气味。
她在哪?手术结束了吗?她的眼睛…她的肾…旁边似乎有声音传来。
很嘈杂,像是很多人,。
...
顶楼的风很大,带着城市高空特有的凛冽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脚下是万丈深渊般的城市灯火,璀璨而遥远,如同倒悬的星河。
巨大的落地窗前,凌承枭静静地站着。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敞开,露出线条冷硬的锁骨。
晚风灌进来,吹动他额前几缕碎发,拂过他深邃如刻的眉眼。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
不是他常喝的威士忌,而是一杯颜色猩红如血的…石榴汁?玻璃杯壁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窗外璀璨的灯火映照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
他身后,是那个空旷、冷硬、如同他本人气质的办公室。
水晶吊灯洒下明亮却毫无温度的光。
角落里,那块曾被他砸裂的大理石地板还没来得及修补,碎裂的纹路像一个丑陋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爆发的愤怒。
但此刻,凌承枭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
也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像风暴过后的海面,看似波澜不惊,底下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