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烧成灰的第五年,宁宴北横跨大洋找上我闺蜜。
矜贵的男人西装革履,手上却挂着条不符身份的粉色头绳。
他端起骨瓷杯的动作优雅,话语却野蛮如兽。
“鹿沅湘在哪?”“告诉她,自己回来给阮阮捐骨髓,还能少吃点苦头。
”闺蜜喉头挤出冷笑,盯着他手上的骨瓷杯。
“湘湘就在这儿。
”“就在你手上。
”......骨瓷杯应声跌落,瓷片飞溅,男人细腻如玉的脸上刮出一条血痕。
他抬手擦去眼角的红色,长指掩盖眸底一瞬而过的慌乱。
“苏惠,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我也觉得。
”闺蜜苏惠两手一摊,仰躺在沙发上。
她确实是在开玩笑。
作为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我们早已是亲人。
她怎么可能用我骨灰烧成的杯子,给宁宴北这个我最不想见的男人倒茶?但她确实也没说谎,我已经死了。
死在给江阮阮抽血的手术台上。
他把我捆在手术台上,任由医生从我体内抽出整整三升。
...
2宁宴北的大手轻抚江阮阮的头顶:“好了好了,不难受了,笑一个,你身体弱,没有医疗器械随时待命,万一出危险可怎么办?”江阮阮的脸上闪过一瞬不自然,撅起嘴装委屈:“小叔以前会天天陪着阮阮的,今天我们已经半小时没见了,以前小叔不会和阮阮分开这么久的。
”她很聪明,知道露出哪一面,最能得宁宴北的心软。
这样的招数无往不利,尤其是在对付我身上。
在宁家的七年,我被她算计无数次,被禁闭、被饿肚子、被迫赤脚走在雪地里......都是我不愿回想的过往。
现在,胜负已分,我死了,是输家。
只可惜她是赢家,却没通吃。
余光瞥见宁宴北怀中的骨瓷杯,江阮阮后槽牙磨得咔嚓响。
“小叔,你又在找小婶婶,她销声匿迹这么久,说不定都死了......”“住口!”宁宴北厉声呵斥,“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鹿沅湘不可能死。
”“你记住,她永远是你婶。
...
3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整个宁家的笑话。
所有人都笑我自不量力,一个靠捏泥巴的泥腿子,走了狗屎运能被宁宴北看上。
只可惜山鸡就是山鸡,变不成凤凰。
江阮阮摔烂我的所有作品,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她被瓷片刮伤,为此要跪在瓷瓦子一整晚,任由双膝皮肉溃烂赎罪;江阮阮听闻我的作品获奖,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她因自卑落泪,为此要公开说明自己所有的作品都是抄袭,身败名裂赎罪;江阮阮看到我在宁家呼吸,我的错,是我不该让她想起自己寄人篱下,为此我要自愿和宁宴北办离婚证,活在虚假婚姻中赎罪......我被折磨到生不如死,可每次我想放弃这段感情,彻底逃离这个魔窟时。
他又会适时给我从小就不曾拥有的温情。
膝盖跪烂了,他亲自替我清理伤口,背着我爬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找深山隐士为我疗伤;自爆抄袭身败名裂,他买下一个月的娱乐圈绯闻,用一。
...
4他语气中的不耐烦不仅让我意外,就连江阮阮也怔在原地,连撒娇都忘了。
一向都视江阮阮为掌中宝,心头肉的他,怎么会对江阮阮疾言厉色?以前可是江阮阮喊句疼,十亿的单子也能说中止就中止。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笼上心头。
难道,他是因为我,连江阮阮也放下?我笑了。
原来不仅是活人,幽灵无语至极的时候,也会笑出来。
宁宴北,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早干嘛了?我从不信用自己的死惩罚男人,这种***话。
在我眼中,这不过就是自我安慰的精神胜利法,信这个的人,大概率有精神疾病。
就譬如现在的宁宴北。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死,我也想活着逃离宁宴北,和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在阳光充足的瓷镇种花拉坯,烧出全世界最温暖,最有人情味的瓷器。
如果可以,我不想和他沾上半点关系。
我嫌脏。
可宁宴北还在锲而不舍追查我的消息。
这次他找到的,是我全部的资金流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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