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三月,春寒料峭。
中心医院的VIP诊断室内,暖气开得再足,也驱不散沈淮竹心底浸入骨髓的寒意。
坐在她对面的主治医师,一位年过半百的儒雅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忍与怜悯,将一份薄薄的诊断报告推到了她面前。
“沈女士,”他的声音沉重而清晰,“检查结果出来了,胃癌晚期。
”“轰——”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沈淮竹的脑海中炸开,将她整个世界劈得粉碎。
她的指尖瞬间冰凉,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旋转,耳边只剩下尖锐而持续的嗡鸣。
她怔怔地看着那份报告,上面的每一个方块字都像化作了狰狞的鬼脸,嘲笑着她这荒唐可笑的二十四岁人生。
就在她因这巨大的冲击而意识恍惚,几乎要从椅子上滑落的瞬间,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中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极度衰弱。
...
中心医院的走廊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焦灼混合的味道。
沈淮竹刚冲进大厅,一道裹挟着寒气的高大身影便迎面而来。
厉廷烨。
他依旧是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
只是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此刻正翻涌着毫不掩饰的焦躁与不耐。
他的目光在沈淮竹湿漉漉的身上扫过,没有半分对妻子的怜惜,只有对“工具”终于到位的漠然。
“去哪鬼混了?现在才来!”不等沈淮竹开口,他便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那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碎。
沈淮竹本就因病虚弱,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踉跄着,被他强行拖向走廊深处的采血室。
“砰——”采血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厉廷烨将她甩到椅子上,随即转向早已等候在此的护士,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抽她的血,不用检查,快。
”他对她的血型了如指掌,信任。
...
意识回笼时,沈淮竹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她动了动手指,手背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一枚冰冷的留置针还扎在她的血管里,输液瓶早已空了。
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雨声淅沥,敲打在玻璃上,发出沉闷而孤独的声响,将这间病房衬得越发冷清。
她这是......睡了多久?沈淮竹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棉签按住针眼,一丝血迹迅速浸染了棉白。
她穿好自己的鞋子,提着空荡荡的包,如同一个游魂般走出了病房。
经过走廊尽头的VIP病房时,她的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停了下来。
那扇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了一丝温暖的橘色灯光,还有男人低沉而温柔的话语。
是厉廷烨。
而里面住着的,自然是他放在心尖上的杜汐羽。
鬼使神差地,沈淮竹朝着那道门缝,。
...
沈淮竹拖着湿透的、沉重的身体回到了那栋名为“家”,实则比冰窖还要冷的别墅。
偌大的空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都仿佛漂浮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孤冷。
她踢掉脚上早已湿透的高跟鞋,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踉跄地走向客厅。
她刚在沙发上坐下,手机便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哥哥”两个字,沈淮竹眼中最后一点微光也彻底熄灭了。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沈淮竹!你这个月的生活费怎么还没给我打过来?!”电话那头,是哥哥沈修礼极度不耐烦的质问,没有半分关心,只有理所当然的索取。
沈淮竹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冷得发麻。
她声音沙哑地开口:“哥,我......”“你什么你!”沈修礼粗暴地打断她,“别跟我哭穷!你现在是厉太太,厉廷烨会缺你这点钱?赶紧给我转两百万过来,我急用!”两百万......他说得如此轻。
...
“投资项目?”沈淮竹蹙紧眉头,对父亲沈昌南的话姑妄听之。
倘若他真有这方面的经商头脑,爷爷当初也不会跳过他,把偌大的沈氏集团交到我一个孙女手上。
“知道就把钱转过来,我现在急着用!”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沈淮竹淮捏了捏发痛的眉心,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我可以给你钱,但你必须把投资项目的资料发给我过目。
”“你——”哪个当爹的被女儿这么管过?沈昌南觉得颜面尽失,立刻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骂沈淮竹是个“赔钱货”,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那些恶毒的话语夹杂着虚伪的卖惨,一套组合拳打得行云流水。
这些招数,沈淮竹早就见惯不怪了。
听完他声嘶力竭的表演,沈淮竹只平淡地回复了一句:“还有其他要说的吗?我这里忙,没有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沈淮竹给你看!”沈昌南瞬间软了下来,生怕沈淮竹这只煮熟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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