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屿向我求婚时，曾单膝跪地，握着我的手说：“小柔，我会给你一个最完美的婚礼，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为了这个“最完美”，我事无巨细，亲力亲亲为。
从选酒店到定菜单，从挑婚纱到写请柬，所有细节都灌注了我对这场仪式、对我们未来的全部憧憬。
婚礼前夜的彩排，他小心翼翼地为我一层一层戴上头纱，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司仪在一旁笑着打趣：“新郎官，流程都记熟了吧？明天可不能再临时跑掉咯？”满堂宾客善意地哄笑。
秦屿抬起头，目光灼灼，当着所有人的面，声音清晰而坚定：“放心吧。
明天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得先握着我们小柔的手，说完‘我愿意’。
”那一刻，他眼中的真诚几乎让我溺毙。
我信了，我信他这次真的会把“我”放在第一位。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梳化。
穿着那件我挑了三个月才定下的主纱，坐在酒店的。
...
“小柔！你到底怎么了！秦屿马上就来了！有什么事等他来了再说不行吗？”最好的闺蜜林薇抓住我的手腕，急得快哭出来。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眼神平静无波：“等他来？等他来再看一场‘她只是我的妹妹’、‘我领带不会打找她帮个忙怎么了’、‘你别这么小心眼’的戏码吗？”我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婚车车队已经浩浩荡荡地驶入酒店广场。
头车扎着鲜艳的花束，气派非凡。
多讽刺的一幕。
“薇薇，”我转过头，看着她们，“你们觉得，在他心里，是准时来接我重要，还是让苏晚晚帮他打好领带更重要？”她们沉默了。
答案显而易见。
秦屿和苏晚晚的故事，贯穿了我们在一起的整整七年。
她是他永远的理由，永远的优先级。
我急性肠胃炎住院，他陪我到一半，因为苏晚晚一个电话说她家的狗丢了，他立刻起身离开，留我一个人在医院挂水。
我们纪念日的晚餐。
...
酒店后门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正在刷手机。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师傅，麻烦去机场。
”司机师傅诧异地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这半婚纱半便服的打扮太过诡异：“机场？姑娘你这是……”“赶时间，谢谢。
”我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不想多做解释。
车子发动，驶离酒店。
我拿出手机，无数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爆炸般涌了进来。
秦屿的，他爸妈的，我爸妈的，各种亲戚朋友的……我直接划掉了所有通知，点开了置顶的、我的博士生导师艾伦先生的聊天框。
上一次对话，是在三个月前。
他转发给我一个国际顶尖学术会议的邀请函，以及一个会后为期两年的博士后研究项目机会，地点在瑞士。
那是我们领域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圣殿。
我当时是怎么回复的？【谢谢教授！机会真的太棒了！但是……很抱歉，我近期可能要筹备婚礼，之后也打算以家庭为重，可能暂时不考虑。
...
机场到了。
我付了车费，走进航站楼。
周围投来无数道好奇、诧异、探究的目光。
我这身打扮实在太过醒目。
但我毫不在意。
我去自助机上打印了登机牌——飞往任何一个能立刻起飞的城市的最近航班。
是南方一个我从未去过的海滨城市。
然后我走进洗手间，锁上隔间的门。
我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秦屿的未读消息已经变成了99+。
从一开始焦急的【小柔你在哪？别开玩笑！】，到后来的【接电话！大家都等着呢！】，再到几分钟前的【顾柔！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让我和我爸妈怎么收场！】……最后一条，是刚刚发的：【是不是因为晚晚那个视频？你至于吗？她就是看我领带歪了帮我整理一下！今天这种日子你非要闹得这么难堪吗？你能不能懂点事！】我看着那条消息，忽然就笑了。
看啊。
即使到了这一步，在他的逻辑里，错的依然是我。
是我小题大做，是我不懂事。
...
飞机落地海滨城市，咸湿温暖的海风扑面而来。
我开了手机，忽略掉那成千上万的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提示，直接给艾伦教授发了定位和一条消息：【教授，我已落地，随时可以办理手续出发。
】对面几乎是秒回：【太好了！顾！项目组急需你！签证和机票我会让助理立刻帮你处理好，最快明天晚上就能飞苏黎世！你需要时间回原城市取行李吗？】【不需要。
】我回复得干脆利落，【所有必需品我可以在这里重新购买。
】那些充满了过去七年回忆的东西，不要也罢。
【非常好！保持联系！】订了最近的酒店，我打车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洗掉一身疲惫和风尘。
看着镜子里穿着浴袍、眼神清亮的自己，忽然觉得那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连同那场荒唐的婚礼，都遥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晚上，我独自去了海边大排档，点了满满一桌海鲜，开了一瓶啤酒，庆祝我的新生。
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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