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疏影,沈家嫡长女。
窗外细雨敲打着青瓦,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如同我嫁入将军府三年来每一个寻常的清晨。
我起身更衣,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的面容,眉目间依稀可见昔日沈家大**的影子,只是眼下的青黑和唇角的微纹,无声诉说着岁月的磋磨。
“夫人,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贴身侍女云袖轻声提醒,手中捧着一件藕荷色绣缠枝莲纹的褙子。
我微微颔首,任由她为我系上衣带。
镜中人被华服包裹,却掩不住日渐消瘦的身形。
三年了,我嫁入将军府整整三年。
还记得出嫁那日,金陵城中万人空巷。
十六岁的沈家嫡女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羡煞了多少闺中女子。
父亲难得露出笑意,亲自扶我上轿,嘱咐我谨守妇道,光耀门楣。
继母柳氏站在父亲身侧,妆容精致的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唯有我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而她带来的妹妹沈轻眉,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则拉。
...
春雨连绵了几日,终于放晴。
将军府内的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发亮,映着廊下悬挂的灯笼,泛着湿漉漉的光。
我吩咐云袖取了新制的杏仁酪,准备送往荣禧堂——纵然婆母不待见我,该尽的礼数却不能少。
穿过抄手游廊时,我刻意放慢了脚步。
这几日府中气氛微妙,下人们看我的眼神总带着几分躲闪。
自那日顾凛明确告知我要纳妾后,我便知这事不会拖太久,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荣禧堂的院门虚掩着,我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是婆母和她的心腹秦嬷嬷。
“...终究是不中用的。
”婆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凛儿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脚步一顿,手中的食盒险些脱手。
云袖眼疾手快地扶住,担忧地望向我。
我摇摇头,示意她噤声。
秦嬷嬷的声音接着响起:“老夫人放心,已经物色好了人选。
是户部侍郎林大人家的庶女,听说。
...
回门那日,天光未亮我便起身梳洗。
云袖为我挑选了一身绯色绣金牡丹的衣裙,衬得脸色稍显红润。
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夫人今日定要打扮得隆重些,”云袖一边为我簪上一支赤金点翠步摇,一边轻声道,“不能让沈家那些人看了笑话。
”我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笑话?自我嫁入将军府三年无出,早已成了金陵城中最大的笑话。
顾凛如约前来,一袭墨色锦袍,金冠束发,依旧是那个令无数闺秀倾心的将军府世子。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似乎顿了顿,最终只淡淡道:“走吧。
”马车辘辘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车内一片寂静。
我垂眸看着交叠的双手,指甲上淡粉的蔻丹还是三日前特意染的。
那时还存着一丝奢望,盼着这次回门能如同寻常夫妻省亲般温馨。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母亲前日与我提起纳妾之事。
”顾凛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指尖微颤,面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