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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手机屏幕的光，白惨惨的，映着兰劭的脸。没什么表情。客厅里没开灯，
只有电视幽幽的光在墙上跳动，放的是他和苏尉一年零三个月前的婚礼录像。
录像里苏尉穿着白得晃眼的婚纱，眼睛弯得像月牙，声音又软又糯，
冲着镜头外的他喊：“兰劭！看这里！你要笑呀！”兰劭的手指停在遥控器的暂停键上，
没按下去。画面定格在她笑得最开心那一刻，酒窝深深的。他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茶几上，他自己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嗡嗡震着，不是电话，是微信的连续轰炸。
这么晚了，谁？他有点烦，不太想理。震动执拗地响着，一声接一声。他皱着眉，
终于还是伸手捞了起来。点开。一个陌生的群聊，名字刺眼——“郗铭生日嗨翻天”。
发消息的是个不认识的号码，像个小号。屏幕被一连串的视频塞满了。背景灯红酒绿，
音乐声浪几乎要冲破手机喇叭。晃动的镜头里，人影绰绰，举着酒杯的手臂森林一样乱晃。
郗铭是今晚的主角，穿着件骚包的亮片衬衫，头发抓得一丝不苟，端着杯琥珀色的酒，
正和几个人碰杯，笑得下巴快掉到地上。兰劭的手指没什么温度，
带着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麻木，往下划拉。一张张模糊又喧闹的派对抓拍闪过。
直到一个视频自动播放起来。镜头稳定了些，对准了角落卡座的沙发。光线暧昧昏暗，
但足够看清。苏尉坐在那儿，脸蛋红得像熟透的桃子，眼神迷蒙，明显喝得找不着北了。
她身上那件兰劭给她选的珍珠白连衣裙，领口歪歪扭扭地斜着，露出小半边肩膀。
郗铭紧挨着她坐着，一条胳膊大大咧咧地横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脸凑得很近很近，
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什么。然后，郗铭笑着，侧过头。苏尉像没了骨头，
软软地靠在他肩上。郗铭的头低下去，嘴唇精准地印在了苏尉微微张开的唇上。
不是蜻蜓点水。苏尉的手，软绵绵地搭在郗铭的胸前，没推拒，反而像是在抓紧他的衣服。
视频不长，大概七八秒。结束画面是郗铭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种得意又满足的笑容，
手还搂着苏尉的腰。苏尉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嗡——兰劭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颗无声的雷。
耳朵里全是尖锐的鸣响，盖过了电视里婚礼录像欢乐的背景音乐，盖过了客厅里的一切声响。
他盯着那定格的画面，苏尉闭着眼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样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进他的视网膜。身体里的血，好像一瞬间全涌到了头顶，又猛地退潮，
冻得四肢百骸都结了冰。一股腥甜的铁锈味冲上喉咙口。握着手机的手指，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白，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沿着手臂爬上来。录像还在放。电视里，
苏尉的声音带着娇憨的埋怨飘出来：“兰劭！你板着脸干嘛呀？今天是我们结婚哎！
”兰劭的目光，像生锈的齿轮，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从自己亮着的手机屏幕，
移到正在播放甜蜜的电视机屏幕上。婚礼上那个眉眼弯弯、眼里只有他的新娘，
和手机里那个在昏暗角落与男闺***齿相依、人事不省的女人，
身影在他眼前疯狂地重叠、撕裂、再重叠。
“呵……”一声极其短促、极其冰冷的气音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来，更像是濒死的窒息。
那点仅存的、属于婚礼录像的微光，瞬间被粘稠的黑暗彻底吞噬。没有砸东西，没有怒吼。
巨大的死寂像墨汁一样泼满了整个客厅。兰劭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塑，
只有胸腔在看不见的地方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刮骨的痛。手机屏幕的光，
映着他眼底深处，一点猩红的、淬了毒的火苗，悄无声息地燃了起来。第二章天刚蒙蒙亮，
灰白色的光线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冰冷的带子。
兰劭坐在客厅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姿势和昨晚几乎没变。烟灰缸搁在旁边的边几上，
里面横七竖八塞满了烟蒂，像一片狼藉的战场。他整夜没睡。眼睛熬得通红，
血丝蛛网般密布，下巴冒出一片青黑色的胡茬。但眼神异常清醒，甚至可以说是锐利，
像淬了冰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危险的光。手机被握在手里，
屏幕还停留在那个“郗铭生日嗨翻天”的群聊界面。那个接吻视频，他反复看了多少遍，
自己也数不清了。最初那阵撕裂般的剧痛，被一种更冰冷、更沉重的东西替代了，
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却也让他异常冷静。冷静得可怕。
他点开那个发视频进来的陌生小号头像，一片空白。朋友圈一条杠。新注册的，
或者特意清空了。他用自己另一个不常用的微信小号尝试发送好友申请，
毫无意外地石沉大海。对方目的很明确，扔完炸弹就走。是谁？
郗铭的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朋友”？还是……和苏尉有过节的人，借机火上浇油？
动机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给了他一个绝佳的、顺理成章的切入点。
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哒，轻响。门开了。苏尉站在门口，
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珍珠白连衣裙，只是皱得不成样子，领口沾了点暗红色的酒渍。
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两团浓重的青黑，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看见沙发里如同凝固的兰劭，她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慌乱地躲闪。她低着头，
像做错事的孩子，脚步虚浮地挪进来，带着一身隔夜的浓重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径直就想往卧室钻。“站住。”兰劭的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稳，
但每个字都裹着一层坚冰，砸在地板上。苏尉的脚步钉在原地，背影僵硬。她没回头。
“昨晚，玩得开心吗？”兰劭问，语气平淡得像问今天天气。苏尉的肩头猛地一颤，
终于慢慢转过身。她看着兰劭，嘴唇哆嗦着，眼眶迅速泛红。
“我…我喝多了……”声音又干又哑，带着哭腔，
“郗铭他生日…他们…他们一直灌我酒…我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哦，
”兰劭应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把那个群聊界面亮出来，举到她眼前，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郗铭的生日，过得真够别致的。”苏尉的目光触碰到屏幕上的画面，
像被烙铁烫到，瞳孔骤然缩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灰。
她死死盯着那定格的画面，身体筛糠似的抖起来，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不…不是这样的…我喝醉了…我不知道……”她语无伦次，
拼命摇头。“不知道？”兰劭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冰锥刺破空气，“不知道自己倒在他怀里？
不知道自己让他亲你？！”他猛地站起来，那压抑了一整晚的暴怒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慑人的压迫感，“苏尉，你当我瞎？！”他两步跨到她面前，
手机屏幕几乎要怼到她的脸上。“看看！好好看看你自己！看看**干了什么好事！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客厅里炸开，震得苏尉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往后退，
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是他…是他趁我喝醉……”苏尉尖叫起来，胡乱地挥舞着手臂，
试图推开那刺眼的屏幕和兰劭逼人的视线，“是他欺负我！都是他！兰劭你相信我！
”“欺负你？”兰劭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冰还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厌恶，“视频里，
你抓他衣服的手，抓得可紧了！这叫欺负你？！”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苏尉头上。
她所有的辩解被瞬间噎住，脸上只剩下绝望的惨白和崩溃的泪水。她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双手捂住脸，
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兰劭…我真的…真的喝太多了…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原谅你？
”兰劭俯视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你觉得，这东西，能删得干净吗？
”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画面依旧亮着。苏尉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惊恐地看着他。
兰劭不再看她，转身走回沙发坐下。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屏幕的光照亮他毫无表情的脸。他登录工作邮箱，打开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旧文件，
关于郗铭那家广告公司半年前帮兰劭他们公司做过的一个短期推广项目。
合同、报价单、初步策划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点开一个名为“年度结算参考”的PDF文件，里面只是些行业通用数据。
但他修长的手指没有停顿，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调出命令行窗口，
输入一串串复杂的指令代码。他需要一些工具，一些在这个项目外网上不可能存在，
但在后台却可能留存的痕迹。
他要伪造一个看起来像是“不小心”点开了某个链接、被植入了特定脚本的操作记录。
这需要点时间，也需要一点运气。为了这个，
他提前三个月转到了一个能接触到部分网络安全审计工作的边缘岗位。
没人会为一个普通员工几个月前一次普通的业务操作日志深究。苏尉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像背景噪音。兰劭充耳不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屏幕上跳动的字符和不断滚动的进度条上。
他漆黑的眼底，映着电脑屏幕幽蓝的光，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只有一片纯粹而冰冷的专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运转。一个无形的套索，正在悄然收紧。
第三章白天。兰劭坐在自己略显拥挤的工位上。
办公室特有的那种嗡嗡低语声、键盘敲击声包围着他。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盯着电脑屏幕，偶尔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喝一口早已凉透的黑咖啡，眉头微蹙，
像是在研究某个复杂的金融模型。屏幕上，确实开着一个庞大的数据表格。但兰劭的鼠标，
却在另一个几乎透明的窗口上快速移动着。
那是他利用公司内网权限临时搭建的一个微型跳板，经过几层加密伪装，
通向某个数据交易平台的后台。不是找黑客，那太容易被追查。
他是在筛选一些“信息掮客”挂出来的特定资料——关于郗铭的个人信息。郗铭，男，
三十二岁，铭动先锋广告公司法人兼总经理。
位于城东的公寓）、车辆（一辆宝马3系）、婚姻状况（未婚）……这些基础信息很快到手，
花费不多。兰劭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掠过，没有停顿。他需要更核心、更隐蔽的东西。
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向下滚动着冗长的目录。终于，
一个条目跳入眼帘：「目标对象近三月手机基站定位（非连续）流水记录包」
「附：部分高频关联号码（含其女友）基站定位交叉验证」价格不菲。兰劭眼皮都没眨一下，
直接线上支付，选择了最隐蔽的传输方式。很快，一个加密数据包传了过来。解码。
屏幕上瞬间铺开密密麻麻的经纬度坐标和时间戳，
旁边还有几个标记着不同颜色（代表不同号码）的坐标流，
其中一条粉色的轨迹与郗铭的黑色轨迹在几个酒店和餐厅附近有多次重叠。
兰劭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冰冷的确认。他迅速操作，
将这些庞大的原始数据导入一个专业的轨迹分析软件。设定参数，
排除郗铭的公司、住所等固定地点，
重点筛选夜间和周末时段在酒店、餐厅、娱乐场所附近的密集活动点。软件高速运转，
一条条可疑的行进路线被高亮标出。兰劭的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
最终停在其中几个高频出现的坐标点上。他点开卫星地图，放大地图，
仔细查看周边的建筑和路况。其中一个点，位于城南一个新建的、定位中高端的公寓小区外。
定位显示郗铭的手机多次在深夜或凌晨出现在该小区附近道路，
停留时间从一小时到数小时不等，且常伴有一个固定号码（粉色标记）同时出现。
兰劭截取了小区入口和附近便利店的公开监控画面时间点，与定位时间交叉比对。
地图上的那个坐标点，被兰劭重重地做了标记。
一个清晰的、属于郗铭的隐秘活动据点浮出水面。兰劭关掉所有后台程序，清除操作痕迹，
电脑屏幕上重新只剩下那份庞大的金融数据表格。他向后靠在椅背上，
端起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掌控局势的满意。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显示来电：苏尉。兰劭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两秒，眼神毫无波澜。他任由它震动着，
直到自动挂断。屏幕暗下去不到五秒，又亮起，这次是短信。「兰劭，我们谈谈好吗？
求你了。」后面跟着一串流泪的表情。兰劭的手指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悬停片刻，
然后点开短信框，飞快地输入：「没什么好谈的。签协议。」他按下发送，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一丝犹豫。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隔绝了所有可能的干扰。
办公室里嘈杂的人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遥远。下班回到家，屋里没开灯，一片死寂。
苏尉大概在卧室。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她常用的香水味，
混合着一种微妙的、令人窒息的沉闷。兰劭没去卧室。他径直走到玄关的鞋柜旁。
苏尉常背的一个米白色通勤包就挂在那里。他动作自然地拉开拉链，伸手进去。
指尖在隔层内衬里摸索了几下，触碰到一个塑料小壳。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GPS***取了出来。
***背面粘着的一小块磁吸片，牢固地吸在隔层内衬的金属片上。他捏着这个小玩意儿，
走到客厅沙发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普通的便签纸，
用黑色签字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离他远点。」字迹冷硬。他起身走向书房。
苏尉有时会在里面用他的台式电脑追剧。他打开主机箱侧盖，动作熟练。
机箱内部积了薄薄一层灰。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主板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
卡在散热片缝隙间的，是另一个同样型号的微型黑色方块——他之前偷偷装进去的监听器。
他小心地将其取出，擦掉上面的浮灰。回到客厅，兰劭将那张写着“离他远点”的便签纸，
连同取出的GPS***和监听器，一起放在客厅那张最显眼的玻璃茶几正中央。
三样东西并排摆着，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某种冷酷的展览，又像一份无声的最后通牒。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和一件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但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几秒钟后，卧室的门被猛地拉开。苏尉冲了出来，脸色煞白，
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那三样东西。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张写着字的便签纸，
又移到那两个小小的电子设备上，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抓起那张纸条，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丢开。“兰劭！”她对着紧闭的大门尖叫，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被看透的狼狈，“你查我？！你什么时候装的这些东西？！”回答她的，
只有一片冰冷的、令人绝望的沉寂。第四章空气里弥漫着隔夜外卖的油腻味。
兰劭仰靠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旧电脑椅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只有桌上三块屏幕散发着幽幽冷光。这间临时租来的小单间，成了他的作战室。
正中间的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报表，
标题栏赫然标注着“铭动先锋广告-年度税务预审底稿（内部草稿）”。
旁边一块屏幕开着复杂的网络流量监控图谱，
几根代表郗铭公司办公网络的曲线在平稳地波动着。第三块屏幕则跳跃着加密的通讯窗口，
对面是一个代号“L”的信息贩子。「数据已确认。」兰劭在加密窗口敲入指令，
手指沉稳有力。「启动‘清道夫’。」「收到。费用扣除，操作开始。」对方回复简洁。
兰劭的目光锁定在“铭动先锋”的财务数据上。这是他花了大价钱，
通过“L”搞到的核心机密——郗铭公司近两年真实的业务流水和成本列支。数据是冰冷的，
却也是最锋利的刀。他拖动鼠标，
精准地圈出几处明显异常的款项：几笔数额不小的“媒体推广费”支付给了几个壳公司，
发票抬头却含糊不清；一些高额的“外包设计费”，收款方账号指向几个个人账户，
与对方声称的自由职业者工作室完全对不上；还有几笔与知名企业的“合作款”入账，
金额巨大，时间点却与公开招标记录完全不符……这些猫腻，在真正的税务稽查人员眼里，
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兰劭不需要去举报，他只需要确保这份足够致命的核心数据，
以一种“偶然”的方式，
落到郗铭最害怕的人手里——他那个最大的、也是最谨慎的长期客户，
“宏远科技”的财务总监汪振海手上。汪振海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对供应商的合规性审查近乎苛刻。与此同时，旁边屏幕上的网络监控图谱，
几条代表异常加密传输的数据流骤然亮起，颜色转为刺眼的红色。
它们巧妙地伪装成普通的外发邮件包，正沿着郗铭公司臃肿的内网系统，
悄无声息地穿过防火墙的某个陈旧漏洞，流向三个预设的匿名云端存储地址。传输的内容，
正是“L”提供的、关于郗铭公司那些见不得光的财务数据“精华版”。
“清道夫”行动开始了。这些数据很快就会出现在汪振海的私人加密邮箱里，
发件人是一个无法追踪的境外**地址，邮件正文只有冷冰冰的一句：“汪总监，
为贵司供应链安全计，请务必详查附件。”处理完这一切，兰劭切换回最大那块屏幕。
桌面上，一份冷硬的《离婚协议书》PDF文件早已打开。
买的、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三居室（苏尉一直心心念念想换掉的那套“老破小”学区房），
产权归女方所有；各自名下存款、股票、基金等归各自所有；无子女抚养问题；即日生效。
兰劭面无表情地打印出来。纸张从打印机口吐出来，还带着微微的温度。他拿起笔，
在甲方位置签下自己的名字：兰劭。字迹凌厉如刀锋。他带着这份协议回到那个曾经的家。
开门进去时，苏尉正蜷在沙发里，眼睛红肿，像只受惊的兔子。茶几上，
那张写着“离他远点”的纸条和那两个冰冷的电子设备还放在原处，像无声的嘲讽。
兰劭看都没看她，径直将离婚协议拍在茶几上，就压在GPS***的旁边。纸张落下，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签了它。”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在谈论天气。
苏尉的目光先是惊恐地扫过那纸协议，当看清“房产归属：苏尉”那行加粗的字时，
她明显愣住了，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迷茫和……一丝动摇。
她下意识地看向兰劭，嘴唇翕动着：“房子…给我？”声音干涩沙哑。“对，给你。
”兰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签完字，它就是你的。
明天去过户。”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没有任何施舍的意味，反而更像一种彻底的切割，
用这间她嫌旧的房子，买断她这个人，买断他们之间所有过去。
苏尉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向茶几上的笔。那点对房产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惶惑在她眼中挣扎。
她拿起笔，笔尖悬在签名处上方，剧烈地颤抖着。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积聚。
“兰劭…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她抬起头，泪眼婆娑，试图做最后的挽回。“签字。
”兰劭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力量，斩断了她所有侥幸的念头。
“或者，我让你和郗铭的名字，一起出现在更热闹的地方。
”这句话像鞭子一样抽在苏尉身上。她猛地一颤，想起了那个在朋友间疯狂传播的视频，
想起了兰劭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其他所有情绪。她不再犹豫，
低下头，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狠劲，在乙方签名处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苏尉。
笔尖划过纸张，留下沙沙的声响。一笔一划，都是埋葬。兰劭看着那签好的名字，
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一种尘埃落定的冷酷。
他伸手抽走属于自己那份协议，转身走向门口。“明早九点，房管局门口。”他丢下这句话，
开门，走了出去。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沙发上，苏尉握着笔，
呆呆地看着那张签了自己名字的协议，又看看旁边那两个冰冷的小方块和那张纸条，
突然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断断续续地漏出来。这一次，哭声里除了绝望，
似乎还掺杂着一丝被彻底碾碎后的麻木。第五章城西的快捷酒店标间里，烟雾缭绕。
兰劭靠在小窗边那张掉漆的木桌旁，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本地财经新闻的页面，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上午11:47。突然，页面顶端弹出一条推送消息，
标题加粗刺眼：「突发！宏远科技宣布终止与多家供应商合作，疑涉严重财务合规问题！」
兰劭的手指在触摸板上轻轻一点。新闻页面刷新展开。内容很官方，措辞谨慎，
技在内部审计中发现“个别供应商”存在严重的数据造假、虚***、业务虚构等违规行为，
为保障公司利益和声誉，已立即终止与涉事企业的所有合作，
并将相关线索移交有关部门处理。新闻稿末尾，列出了一小串被终止合作的公司名单。
“铭动先锋广告有限公司”的名字，赫然在列。兰劭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处，
那点冰冷的火星似乎跳跃了一下。他关掉新闻页面，点开一个加密的联系人窗口。
代号“L”的头像亮着。「鱼脱钩了。」兰劭简短地输入。「水浑了，正好收网。」
“L”的回复很快。兰劭切回桌面，打开一个经过多重匿名处理的加密邮箱界面。
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新邮件，没有任何发件人信息，标题是一串随机字符。他点开，
附件是一个压缩包。解压后，
里面是几份扫描文件——税务局的立案稽查通知书扫描件（复印件），
接收单位正是“铭动先锋广告有限公司”，立案依据赫然写着“涉嫌偷逃税款，
虚***”；还有一份银行通知函扫描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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