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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恋七年，我陪着导演男友江序，从籍籍无名走上金鹤奖的领奖台。所有人都说，
我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是他独一无二的缪斯。他也将我们的“爱情”，
拍成了获奖电影——《囚鸟》。庆功展映上，他举着奖杯，
在台上意气风发：“她的痛苦是一份礼物，是我见过最美的创作素材。”闪光灯亮起，
记者将话筒怼到我嘴边：“程**，作为这份‘礼物’本身，您有什么感想？
”我捧着祝贺的玫瑰，坐在台下，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这部电影的主角，不是我们的爱情。
而是我那场被尘封已久，从未与人说起的童年绑架案。1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耳朵里是嗡嗡的轰鸣，周围的掌声和祝贺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看不清任何人的脸，
只看得见台上那个男人，江序。他穿着我早上为他熨烫平整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是成功者的微笑。而我，是他通往成功的垫脚石。一块沾满血和泪的垫脚石。
我手中的香槟玫瑰，花刺扎进掌心，尖锐的刺痛终于让我找回了一点知觉。台上，
江序的视线终于落在我身上。他对我笑，眼睛里是满满的期许，好像在说：看，
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的？我站起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他。“程念。
”他张开手臂，准备给我一个拥抱。我停在他面前，将那束沾了我血的玫瑰，递过去。
“恭喜你，江导。”我的声音很平，平得不像我自己的。他接过花，眉头皱了一下，
大概是看到了上面的血。“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他压低声音。我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我曾以为盛满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陌生。“电影很好看。”我说，“我只是没想到，
我的童年，这么值钱。”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个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女人走过来，
挽住江序的胳膊，是他的新制片人，沈月。“阿序，这位就是程念姐吧？”她笑得滴水不漏，
“程念姐，你真是阿序的缪斯。这部片子没有你，根本不可能成功。”缪斯？我扯了扯嘴角，
看向江序：“所以，这七年，你每天晚上听我讲噩梦，不是因为爱我，是在采集素材？
”江序的脸彻底沉了下去。“程念，别在这里闹。”他警告我。“闹？”我气笑了，
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江序，你把我最痛的伤口扒开，给所有人看，现在反过来说我闹事？
”“我这是艺术！是把你痛苦升华！”他的嗓门一下子就上去了，脸都涨红了。
“你懂个屁的艺术！我让它成了永恒，**应该谢谢我！”谢他？谢他把我当小白鼠，
看了七年？谢他拿我的血和泪，去换他的奖杯？沈月伸手拍江序的后背，劝他：“阿序，
消消气。程念姐估计是一时想不开，咱们搞艺术的，一般人哪能懂。”她话头一转，对着我，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程念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想想，你的故事，
现在能鼓励多少人啊。你的痛苦，这不就有价值了吗？”我的痛苦，需要用这种方式，
才能变得有价值？我看着眼前这对男女，一个是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一个是用钱为他铺路的新欢。他们站在光里，而我像个被扒光衣服的小丑。“江序，
”我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我们完了。”说完，我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江序的怒吼：“程念！你敢走！你走了就别回来！”我没有回头。走出宴会厅，
冷风一吹，我才感觉到掌心的刺痛。摊开手，几根玫瑰刺深深嵌在肉里，血肉模糊。
我掏出手机，手抖得厉害，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念念？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眼泪再次决堤。“祁宴，”我哽咽着，“你……你能不能来接我？
”2我回了我和江序同居的出租屋。这个四十平米的老房子，装满了我七年的青春。
墙上是江序的电影海报，书架上是他的专业书，阳台上还晾着我刚为他洗的白衬衫。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我像个寄居蟹，在他的世界里，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
我打开我们共用的电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需要密码。我试了我的生日，
错误。试了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错误。我嘲讽地笑了笑，输入了金鹤奖的英文缩写。
文件夹，开了。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名字是“囚鸟观察日记”。我点开它，从第一页开始看。
日期是七年前，我们刚在一起的第二个月。【10月12日，晴。】【程念又做噩梦了，
在梦里喊‘别碰我’。创伤反应很典型，是极佳的素材。我抱着她，安抚她，
心里在构思镜头。可以从一个摇晃的手持镜头开始，表现她的不安。】【3月5日，阴。
】【带她去了废弃工厂，和她童年被囚禁的环境很像。她果然出现了应激反应，浑身发抖。
我偷偷录了音，她的呼吸声，急促又绝望。我告诉她，别怕，有我在。她很信任我。
】【7月21日，雨。】【故意在她面前放了绑架案的新闻。她崩溃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我没去安慰她，我在门外，录下了她压抑的哭声。我想，这就是《囚鸟》的主题曲。
】……一页页，一年年。七年，两千多个日夜。我的每一次噩梦，每一次崩溃，每一次求助，
都成了他笔下的文字，镜头里的素材。他像一个冷静的猎人，布下温柔的陷阱，等着我走近，
然后用镜头将我凌迟。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原来，
我只是他一个会行走的、有创伤反应的“标本”。日记的最后一页，是昨天。【6月10日。
】【明天就是金鹤奖。沈月说，这部片子一定会成功。她说得对。程念这个素材，
我用了七年，终于到了收割的时候。等拿到奖，拿到投资，就和她分手。她太普通了，
除了那段经历，一无是处。我的世界，应该有沈月那样的女人。】一无是处。原来在他眼里，
我除了伤疤，一无所有。我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冰窟。我关掉文档，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行李箱。几件衣服，一些洗漱用品，还有一本相册。相册里，
是我和江序的合影。从大学到社会。每一张照片里，我都笑得灿烂，依赖地靠着他。而他，
每一张照片，眼神都带着一种审视。我当时以为，那是深情。现在看，
那只是一个导演在观察他的“演员”。我把相册扔进垃圾桶。门铃响了。是祁宴。
他站在门外，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眼神一如既往地温和。“念念。”他看到我，
和我身边的行李箱，愣了一下。“我……”我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多问，走进来，
自然地接过我的行李箱。“走吧。”他说，“我带你回家。”家？我还有家吗？“有。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我跟着他下楼，坐上他的车。
车子启动，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着灯的窗户。七年。一场荒唐的梦。现在，梦醒了。
3祁宴把我带到了他家。一套很宽敞的公寓，装修简约，干净明亮，和他的人一样，
让人安心。他给我倒了杯热水，让我坐在沙发上。“到底怎么了？”他问。我把手机递给他，
上面是我拍下的“囚鸟观察日记”的几页内容。祁宴一页页看下去，脸色越来越沉。看完，
他没说话，起身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水和创可贴，蹲在我面前，处理我掌心的伤口。
他的动作很轻。消毒水碰到伤口，有些疼，但我的心，却平静了下来。“疼吗？”他问。
我摇头。这点皮肉伤，和心理的伤比，算什么。“念念，”他处理好伤口，抬头看我，
“对不起。”“你道什么歉？”我不解。“如果我早点回来，或许……”他没说下去，
眼中的自责和心疼，我看懂了。祁宴是我童年的邻居，唯一的玩伴。我被绑架那次，
他就在我家门口，眼睁睁看着我被一个陌生男人抱走。他当时只有十岁，吓得只会哭。
后来我被救出来，他就变得很沉默，拼命学心理学，说要治好我。高三那年，他全家移民。
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不关你的事。”我说，“是我自己蠢。”“不是你蠢，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是他人性泯灭。”我们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江序。
我挂断。他又打来。我再次挂断。一条短信发了过来。【程念，你跑哪去了？我找你找疯了！
马上给我回来！】命令的语气，一如既往。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祁宴说。“我知道。”我说，“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我，
而是我这个‘缪斯’，继续为他站台，平息舆论。”一个把女友创伤拍成电影的导演，
名声不会好听。“你想怎么做？”祁宴问。我想怎么做？我想起那七年。
我为了支持他的梦想，一天打三份工，累到胃出血。我为了让他安心创作，包揽所有家务。
我为了让他高兴，省吃俭用，给他买最贵的摄影器材。我付出了我的一切，
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我不甘心。凭什么，他踩着我的尸骨，走上人生巅峰？凭什么，
他把我当垃圾一样丢掉，还要我感谢他的“升华”？“祁宴，”我转头看着他，“我想让他，
也尝尝从云端跌落的滋味。”祁宴看着我，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支持。“好。”他说，
“我帮你。”4第二天，网上炸了。
“金鹤奖导演江序情感绑架”“电影囚鸟素材来源”“艺术家还是人性掠夺者”一个个词条，
迅速占领了热搜。起因是一个匿名的长微博。标题是——《囚鸟背后：一个素材的自白》。
我没有哭诉自己的不幸。我只用最冷静的笔触，把我这七年的经历，
和我看到的“观察日记”，原原本本地写了出来。我写了他如何在我做噩梦时，
悄悄打开录音笔。写了他如何带我故地重游，观察我的应激反应。
写了他如何扮演深情的救赎者，背后却在笔记里，称我为“标本”。文章的最后，
我附上一张照片。是我掌心的伤口，和那几根带血的玫瑰刺。配文是：他说，
小说《我的创伤，他的奖杯》 我的创伤，他的奖杯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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