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六点，尖锐的哨声划破宿舍区的宁静。
"全体**！十分钟后操场见！"教官粗犷的吼声从楼下传来。
沐影夕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额头撞到了上铺的床板。"哎哟！"她痛呼一声，捂着额头滚回床上。
"怎么了？"林小雨从上铺探出头，睡眼惺忪地问。
"没事..."沐影夕摸索着打开台灯，眯着眼看时间，"天啊，才六点！"
宿舍里一阵兵荒马乱。六个女孩手忙脚乱地套上迷彩服，胡乱抹了把脸就往外冲。沐影夕抓起昨晚准备好的面包塞进口袋，边跑边把头发扎成马尾。
操场上已经站了不少人，各班教官像标枪一样立在队伍前方。沐影夕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班级位置时，发现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她悄悄溜进队伍，正好站在韩谷羽身后。
"迟到三十秒。"韩谷羽头也不回地小声说。
沐影夕惊讶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你怎么知道是我？"
"洗发水味道。"韩谷羽微微偏头，嘴角勾起一抹笑，"苹果味的。"
沐影夕顿时红了脸，下意识摸了摸还有些湿的头发。她用的确实是苹果香型的洗发水。
"立正！"教官一声令下，打断了他们的悄悄话。
智能楼宇3班的教官姓赵，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士官，眼神犀利如鹰。第一天的训练从最基本的站军姿开始，看似简单，实则折磨。九月的太阳逐渐升高，炙烤着操场上的每一个人。
"抬头！挺胸！收腹！"赵教官在队伍中穿梭，"你！肩膀放松！你！膝盖绷直！"
沐影夕感觉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流，迷彩服黏在皮肤上，痒得难受。但她咬着牙一动不动，生怕被教官点名。
一个小时的军姿训练后，终于迎来短暂休息。同学们像被抽了骨头的鱼一样瘫倒在树荫下。沐影夕和林小雨、苏晓挤在一处，分享着从食堂偷渡出来的小面包。
"给。"一瓶冰镇可乐突然递到沐影夕面前。
她抬头，看到王锐站在面前，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我看你好像没带水。"他推了推眼镜，解释道。
"谢谢，不过我不喝碳酸饮料。"沐影夕礼貌地拒绝，"白开水就好。"
王锐的表情僵了一下："那...我去给你买矿泉水？"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带了水杯。"沐影夕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晃了晃，"里面有凉白开。"
王锐讪讪地收回可乐，转身走开了。林小雨用手肘捅了捅沐影夕："干嘛拒绝啊？王锐长得也不差。"
"不想欠人情。"沐影夕小声回答，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不远处的韩谷羽。他正和几个男生打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休息结束，训练继续。下午的项目是队列训练，全班被分成几个小组练习齐步走。沐影夕和韩谷羽恰好在同一排。
"手臂摆高！"赵教官吼道，"要像这样，九十度！"
沐影夕努力模仿教官的动作，但总觉得自己的姿势别扭。韩谷羽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太僵硬了，放松点。"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沐影夕的手肘，帮她调整角度。那一小块皮肤瞬间像被火燎过一样发烫。
"对，就是这样。"韩谷羽满意地点点头，退回自己的位置。
沐影夕感觉心跳加速，不得不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下来。她偷偷瞥了眼韩谷羽的侧脸，发现他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军训强度逐渐加大。站军姿、队列训练、体能训练...每天回到宿舍，沐影夕都觉得自己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浑身酸痛。但让她更在意的是韩谷羽越来越频繁的"骚扰"。
他会在她站军姿时故意踩她的影子；休息时突然从背后拍她肩膀，吓得她差点跳起来；吃饭时"恰好"排在她后面，对着她耳朵吹气...种种恶作剧让沐影夕又气又恼，却又莫名其妙地期待。
"他是不是讨厌我啊？"第四天晚上，沐影夕在宿舍里苦恼地问林小雨。
林小雨正在往晒伤的肩膀上抹芦荟胶，闻言翻了个白眼："你傻啊？男生捉弄女生，十有***是喜欢。"
"真的吗？"沐影夕抱着枕头，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不过陈昊他们好像在打赌追班上女生，"林小雨压低声音，"苏晓昨天被张明约去小卖部了。"
沐影夕皱起眉头："什么赌约？"
"不清楚，好像是男生寝室的秘密。"林小雨耸耸肩，"不过王锐不是给你送饮料了吗？估计你也是目标之一。"
沐影夕想起韩谷羽这些天的行为，心里突然有些失落。难道他的捉弄也是赌约的一部分？
第五天上午，天空阴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赵教官看了看天色，决定提前进行今天的五公里拉练。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走！"
队伍沿着操场外围跑起来，刚开始还算整齐，几圈后就变得稀稀拉拉。沐影夕体力不算好，渐渐落在了后面。正当她咬牙坚持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减速跑到她旁边。
"调整呼吸。"韩谷羽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三步一呼，三步一吸。"
沐影夕按他说的做，果然轻松了一些。她侧头看向韩谷羽，发现他连汗都没出多少，跑得像散步一样轻松。
"你...你不用管我..."她气喘吁吁地说，"去前面...吧..."
"没事，我陪你。"韩谷羽调整步伐，保持和她一样的速度，"慢慢来，别急。"
沐影夕心里一暖，突然觉得五公里也没那么可怕了。两人就这样并肩跑着，谁也没说话，却有种奇妙的默契。
就在拉练接近尾声时，天空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轰鸣，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
"解散！立刻回宿舍！"赵教官大声命令。
同学们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沐影夕愣在原地，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迷彩服。她没带伞，宿舍又离操场最远...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罩在她头上。沐影夕抬头，看到韩谷羽只穿着短袖站在雨中。
"穿上，快跑！"他大声喊道，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那你呢？"沐影夕抓着外套，不知所措。
"我宿舍近！快走！"韩谷羽推了她一把，转身冲进雨幕中。
沐影夕犹豫了一秒，将外套顶在头上向女生宿舍跑去。雨水打在脸上，生疼，但外套上残留的温暖气息却让她心头微颤。
回到宿舍，沐影夕立刻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干衣服。室友们都在讨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只有她心不在焉，一直盯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
"韩谷羽把外套给我了，"她突然说，"他自己淋雨回去的。"
林小雨挑了挑眉："哟，英雄救美啊？"
"他会不会感冒..."沐影夕担忧地看着窗外。
下午的军训因暴雨取消，沐影夕在宿舍坐立不安。傍晚时分，林小雨从外面回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听说韩谷羽发烧了，男生宿舍那边说他烧到39度。"
沐影夕猛地站起来："真的？"
"千真万确，王锐告诉我的。"林小雨点点头，"医务室给了退烧药，但据说他没什么胃口，晚饭都没吃。"
沐影夕咬了咬嘴唇，突然开始翻箱倒柜。她找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感冒药，又翻出一包速食粥。
"你要干嘛？"林小雨瞪大眼睛。
"去男生宿舍。"沐影夕坚定地说。
"你疯了？女生不能进男生宿舍！"
"我不进去，就在楼下。"沐影夕已经换好了鞋，"你能帮我问问王锐，韩谷羽住哪个房间吗？"
林小雨摇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但还是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几分钟后，她收到了回复："306，窗户朝南的那间。"
雨已经小了很多，沐影夕撑着伞，怀里抱着药和粥，小心翼翼地穿过湿滑的路面。男生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不少男生好奇地看着这个站在楼下的女生。
沐影夕数着窗户，找到了306室。透过半开的窗户，她能看到里面晃动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韩谷羽的电话。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韩谷羽的声音沙哑无力："喂？"
"是我，沐影夕。"她抬头望着那扇窗户，"我在你宿舍楼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窗户被完全推开，韩谷羽苍白的脸出现在窗口。即使隔着三层楼的距离，沐影夕也能看出他状态很差，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布满血丝。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通过电话和空气同时传来，带着些许回声。
"给你送药和粥。"沐影夕举起手中的袋子，"你室友在吗？能不能下来拿一下？"
韩谷羽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电话里传来另一个男生的声音："韩哥，你别站在窗口吹风！"
片刻后，王锐出现在宿舍楼下。他接过沐影夕手中的袋子，表情复杂："你专门跑一趟啊？"
"嗯...谢谢他今天的外套。"沐影夕不好意思地说，"药是一次两粒，粥用热水泡五分钟就能吃。"
王锐点点头："我会告诉他的。你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沐影夕转身要走，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306的窗口。韩谷羽又出现在了那里，正低头看着她。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两人的视线还是在空中交汇，像有无形的丝线拉扯着。
韩谷羽举起手，轻轻挥了挥。沐影夕也挥了挥手，然后转身离开。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回宿舍的路上，沐影夕的心跳得厉害。她不知道韩谷羽的发烧什么时候能好，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训练场上见到他。但此刻，她心里满是一种奇妙的、酸酸甜甜的感觉，像是咬了一口还没熟透的青苹果。
当晚，沐影夕收到了韩谷羽发来的短信："药吃了，粥很好喝。谢谢。"
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她斟酌了很久，才回复道："不客气，明天能来训练吗？"
"能。晚安，瓜瓜。"
沐影夕盯着那个突如其来的昵称，一头雾水："为什么叫我瓜瓜？"
"因为你有时候傻乎乎的，像个小傻瓜。而且...沐瓜瓜，不是很可爱吗？"
沐影夕把脸埋进枕头里，耳朵红得像要滴血。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回复："...晚安，木木。"
发完这条消息，她立刻关掉手机，不敢看回复。窗外，雨后的夜空格外清澈，几颗星星害羞地眨着眼睛，见证着这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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