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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沈胭脂死讯那天，容烬正在娶别人。全城都在唏嘘，
那个痴恋容公子的沈家大**终于把自己作死了。我默默听着，亲手给她立了衣冠冢。
三年后容烬突然疯了一样挖开那座坟。空棺里只有一张染血的字条：“容烬，
你永远找不到我了。”他跪在暴雨中嘶吼我的名字。而我在千里外的江南，
抱着新买的骨灰盒轻笑：“第一个盒子寄给容公子，就说...沈胭脂祝他新婚快乐。
”---听说沈胭脂死讯那天，容烬正在娶林晚意。姑苏城被一场不合时宜的秋雨浇得透湿，
迎亲的唢呐声却穿透雨幕，执拗地响遍全城。长街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目光复杂地投向那支极尽奢华的送嫁队伍，以及高头大马上，那个一身大红喜服，
面容却冷峻得如同腊月寒霜的新郎官。“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沈家那位大**，
痴缠了容公子这么多年，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嘘！小声点！
今日容府大喜，提那个晦气作甚？”“唉，也是。沈胭脂那般疯魔的性子，
为了容公子什么出格事没做过？跳水，服毒，当街拦马……这回倒好，直接把自己作死了，
听说是在城外别庄里吞了金？”“可不是嘛，发现时人都僵了。沈家嫌丢人，
草草就给处理了，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办。”“啧啧，也是可怜人。一颗心捧出去，
被人踩碎了不说，连命都搭上了。”议论声压得极低，却依旧丝丝缕缕，混着冰凉的雨丝，
钻进容烬的耳朵里。他握着缰绳的指节泛出青白色，下颌线绷得死紧，
那双总是盛满沈胭脂痴迷恋慕的、亮得灼人的凤眸里，此刻只剩下沉沉的墨色，
窥不见半分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心，从今早接到那个消息起，
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一阵阵蔓延开，却又被他强行压下。沈胭脂……死了？
那个像火焰一样炽烈，像藤蔓一样纠缠，让他厌烦、让他避之不及的女人，
真的就这么……消失了？他不信。这一定又是她新的把戏，更极端、更不计后果的把戏，
只为搅了他的婚事。想到此，
容烬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厌弃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的松动。
队伍行至容府大门，鞭炮震天响起，炸开一地猩红的碎屑。他翻身下马，按照礼数，踢轿门，
牵起新娘手中那根联结姻缘的红绸。红绸另一端，是林晚意，江南巡抚的千金，温婉贤淑，
知书达理，是他容烬需要的，门当户对的妻子。至于沈胭脂……那个名字在他心头滚过，
带起一阵莫名的焦躁。死了也好。他近乎冷酷地想。从此，耳根清净。
婚礼的流程繁琐而冗长。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每一个动作，容烬都做得精准而漠然，
像一尊被无形丝线操控的精致木偶。喜堂上宾客盈门，道贺声不绝于耳，
他却觉得那些声音隔着一层无形的膜，模糊而遥远。
只有角落里几声关于“沈家”、“吞金”、“可惜了”的零星碎语，异常清晰地刺入他耳中。
他端着酒杯，逐桌敬酒，唇角甚至能扯出一个得体的、近乎温柔的弧度。
只有跟在他身后多年的贴身侍从惊蛰，能看出少爷那宽大喜服袖袍下，微微颤抖的手。
酒过三巡，喧嚣渐歇。新人被送入洞房。容烬却没有立刻跟进去。他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
走到了后院那片僻静的荷塘边。秋雨初歇，满池残荷败叶，在暮色中透着一股凄凉的死气。
这里，是沈胭脂最后一次“偶遇”他的地方。那时，她浑身湿透，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抓着他的衣袖，哭着问他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哪怕只有一点点。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
他说：“沈胭脂，你的喜欢，让我窒息。”他还说：“收起你这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然后，他掰开了她冰冷的手指，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不过月余。她竟真的……去死了？容烬闭上眼，
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和残荷腐味的清冷空气。那股一直萦绕不去的钝痛，
似乎变得尖锐了些。“少爷。”惊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迟疑，
“沈家那边……派人来传过话，说……沈大**的尸身，已经按照她的‘遗愿’，火化了，
骨灰……撒了。”容烬猛地睁开眼，眸中厉色一闪而逝：“火化？撒了？她还有什么遗愿？
”惊蛰低下头：“沈家的人说，大**留下话，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活着惹人厌，
死了也别留下痕迹污了别人的眼。所以……不必立碑，不必祭奠。”不必立碑？不必祭奠？
容烬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沈胭脂，你倒是……决绝。他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
那张明艳张扬的脸上，会是怎样一种破碎又偏执的神情。“还有……”惊蛰的声音更低了，
“沈家派人送来了一个……盒子。说是大**生前……叮嘱，若她有不测，便在新婚之日，
交给少爷。”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不大，做工却极精致，上面甚至镶嵌着几颗细碎的宝石，
是沈胭脂一贯浮夸的喜好。容烬盯着那盒子，心头那股无名火猛地窜起。果然。他就知道。
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去？她总要弄出点动静，总要在他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留下她的印记。他几乎是粗暴地夺过盒子，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这里面是什么？
她的绝笔信？控诉？还是更不堪的东西？他指尖微颤，猛地掀开了盒盖。没有信。
没有想象中的**或诅咒。只有满满一盒子的……千纸鹤。用各种颜色的彩纸折叠而成，
小巧玲珑，挤挤挨挨地塞满了整个盒子。色彩斑斓得刺眼。容烬愣住了。他认得这些纸。
有些是他随手丢弃的废稿纸边缘，有些是***点心的油纸，
甚至还有他某次不经意间遗落的一方旧手帕，被她仔细地裁成了小块……每一张纸，
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却又微不足道的联系。她竟都细心收藏起来，折成了这些无用的东西。
他沉默地看着，良久，伸出手，拨开表层的纸鹤。盒子底部，
静静躺着一枚成色极普通的羊脂白玉佩。那是很多年前，他有一次被迫与她同行，
路上遇到乞儿，她心生怜悯，他随手买下打发她的。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给过她这个。
玉佩旁边，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略显发黄的纸。他展开。
上面是沈胭脂那熟悉而略显凌乱的字迹，只有寥寥数语，墨迹深浅不一，
仿佛写字的人当时情绪极不稳定：“容烬，我放过你了。”“从今往后，天上地下，
黄泉碧落，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祝你……新婚快乐。”没有落款，没有日期。
“啪嗒”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从纸张的夹层里滑落，掉在地上。是一颗小小的，
**的相思豆。红得刺目，像一滴凝固的血。容烬死死盯着那几行字，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底。我放过你了。再也不会缠着你了。祝你新婚快乐。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是解脱、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猛地冲上他的头顶。他抓起那只盒子，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地上！“哗啦——”精致的紫檀木盒四分五裂，
五彩斑斓的千纸鹤如同断了翅的蝴蝶，纷纷扬扬，洒落一地，沾满了污泥浊水。那颗相思豆，
也不知滚落到了哪个角落。“沈胭脂！”容烬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哑，
带着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暴怒，“你就算死……也要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我吗？！
”他胸口剧烈起伏，看着满地狼藉，只觉得那缤纷的色彩无比扎眼。“惊蛰！”他厉声喝道。
“少爷。”“把这些……脏东西，给我烧了！烧得干干净净！”他指着地上那些纸鹤，
眼神阴鸷，“还有，去查！她到底死没死！活要见人，死……我要见到她的坟！”他绝不信，
那个像野草一样烧不尽的沈胭脂，会这么轻易地消失。这一定是个骗局。一个精心策划的，
试图让他愧疚，让他不安的骗局！他不会上当。绝不。惊蛰领命而去，
动作迅速地收拾起地上的残骸，没有多问一个字。容烬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掌心，
又看了看那枚孤零零躺在污泥里的玉佩。最终，他没有去捡。他转身，
大步走向那片象征着喜庆和崭新的婚房方向。背影决绝。身后，
秋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无情地打湿了那些散落的纸鹤，彩色的墨迹晕染开，
如同哭泣的脸。---我没有立碑，也没有大肆操办，只是在姑苏城外，一处偏僻的山坡上，
亲手为她垒了一座衣冠冢。坟冢很小，很不起眼，就像她最后在这世间的存在感。下葬那天，
只有我一个人。哦，还有沈家派来的一个远远站着的老仆，大概是奉命来确认，
他们沈家这个不省心的大**，是否真的彻底“入土为安”了。我撑着一把泛黄的油纸伞，
站在细密的冷雨中，看着那抔孤零零的新土。墓碑是我亲手刻的，
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沈胭脂之墓。没有生卒年月，没有立碑人。因为我不知道，
该以何种身份，刻下我的名字。朋友？她似乎没有朋友。亲人？沈家已当她是个污点。爱人？
……呵。我只是，那个最后替她收拾这荒唐残局的人。雨丝斜斜地打在墓碑上，蜿蜒流下，
像无声的眼泪。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许多画面。是很多年前，
她还不是后来那般疯魔样子的时候。她穿着鹅***的衣裙，像初春最鲜嫩的那抹柳芽，
在桃花树下回头对他笑，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全世界的星光。她说：“容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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