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村的雾,是有呼吸的。
清晨天还没亮透,阿萤就被窗棂上的凉意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外面的白雾已经漫到了屋檐下,像一碗刚熬好的米浆,稠得能粘住光线。
“阿萤,醒了就快来帮忙。
”楼下传来老灯爷的声音,带着常年被烟袋熏过的沙哑。
阿萤应了一声,迅速套上深蓝色的守灯人制服——粗布面料,袖口和裤脚都缝着耐磨的补丁,胸前绣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图案。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跟着师父执行任务,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把制服叠了又叠,生怕出一点褶皱。
楼下的堂屋摆着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桌上放着两盏引路灯。
引路灯是守灯人的命根子,灯柱是用迷雾森林里的“铁纹木”做的,漆黑坚硬,顶端是透明的琉璃灯罩,里面没有灯芯,只有一团流动的淡金色光晕——那是灯灵的力量。
老灯爷正坐在桌边擦拭引路灯,。
...
回到家时,雾已经散了些,阳光透过稀薄的白雾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老灯爷把引路灯放回堂屋的柜子里,锁上锁,又往烟袋里塞了烟叶,吧嗒吧嗒抽起来,眉头始终没舒展。
阿萤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引路灯上的纹路、减少的灯油、黯淡的镇雾灯光……这些事像一团乱麻,缠得她喘不过气。
“师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刚才引路灯上的纹路,是不是……”“别问。
”老灯爷打断她,烟袋锅在桌角磕了磕,“你只要记住,守灯人的本分是点灯、护灯,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
”阿萤抿了抿嘴,没再说话。
她知道师父的脾气,一旦决定不说的事,再问也没用。
但她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尤其是老灯爷刚才的反应,分明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下午,老灯爷说要去长老会汇报灯塔的情况,让阿萤在家整理工具。
阿萤答应着,等老灯爷一走。
...
雾起日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按照雾隐村的历法,每月初三、十六是固定的雾起日,这两天的雾会比平时浓上十倍,连正午时分都看不见三丈外的东西。
以往,守灯人只需在清晨点燃灯塔即可,但这次,老灯爷让阿萤提前做好准备,要在雾起日当天跟着他去检查所有灯塔。
“师父,一共七座灯塔,一天能走完吗?”阿萤一边往背包里塞备用灯油,一边问。
她的引路灯被老灯爷重新打磨过,灯柱上的纹路淡了许多,但阿萤总觉得那团金色光晕比以前更活跃了,偶尔会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情绪。
老灯爷正往腰间系装符咒的布袋,闻言头也不抬地说:“走不完也得走。
这几天的雾不对劲,昨晚我去看东边的五号塔,灯台周围结了层黑霜,碰一下能冻掉手指头。
”阿萤心里一紧。
镇雾灯的灯台是用火山岩做的,寻常水火都伤不了,怎么会结霜?天还没亮,两人就背着行囊出发了。
刚出村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