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县。
碧波潭水,波光潋滟。
孙昀——不,他现在顶着奴籍的名字“孙石头”——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
“唉......”一声绵长的叹息响起,孙昀愁眉苦脸地翻了个身。
他穿到这鬼地方,满打满算一个多月了。
老天爷开的这是什么玩笑?他前世好歹是个泡实验室、啃文献、让同行也得叫声“孙博士”的人物,一睁眼,竟成了这阳和县富甲王家的一介贱奴!孙博士变成了孙石头,任人呼来喝去,稍有不慎,就被斥骂克扣饷银。
连王家夫人养的宠物狗都过得比他好!孙昀抬起手虚握了一下,这只以前只翻书拿笔的手,现在干得最多的就是劈柴、倒夜香、给少爷端洗脚水。
这该死的世道!奴籍,这玩意简直就是套在脖颈上打不开的千斤镣铐。
前程?仕途?想都别想!对他这签了死契的奴仆而言,比天堑还遥不可及,连科举这个理论上封建社会最“公平”的上升渠道,对他这种奴。
...
孙昀呆呆地抱着怀中这具温软轻颤的身体,石化般僵在原地。
他吞了吞口水,衣服又冷又湿地贴在身上,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他本想攀上王家,才拼命把王岚从水里捞起来,结果一头撞破了这个足以让王家灭顶的秘密!“咳......”怀里人忽然细微地呛咳了几声,紧闭的眼睫不停颤动,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孙昀猛地回过神来。
不管怎样,王岚不能死,否则他孙昀肯定要给这大少爷,呸,大小姐陪葬!而且还不能让别人发现王岚的女儿身。
孙昀目光迅速扫过四周,这里地方偏僻,少有人来,这会临近傍晚就更没人了。
谢天谢地!好歹没人瞧见。
孙昀双臂穿过王岚的腋下和膝弯,将人抱起,王岚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更轻软。
但现在孙昀无心享受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抱着人冲向了离此最近的地方——王岚平日里读书的小书房。
一路上,孙昀紧张得心如擂鼓,生怕下一刻就有巡院的家。
...
“枉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日日之乎者也,做的却都是些小人才做的事。
”“只要你为什么考了六年都不中吗?就是没有把圣贤书读到心里去!”孙昀说得大义凛然,手掌又往那处饱满柔软的地方招呼了好几下,把王岚弄得满脸通红。
他用的力气其实不是很大,有点痛,但不多,只是被个下人按在桌子上惩戒,足够让王岚羞愤欲死。
平时目中无人的“少爷”,这会被迫仰起脸,又羞又恼又怕,眼泪把脸都糊满了。
“放......放开我,你到底想怎样?”孙昀挥到一半的手放下,心里绷紧的那根铉终于松了些,不禁露出几分笑容来。
“大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王府对我来说,那可是恩同再造,再生父母,向来都是有王府一口饭吃,就有我一个碗刷,我和大小姐之间的这个小秘密,那必须得是守口如瓶!”“不过嘛......”王岚定定地看着他,追问道:“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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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孙昀难得睡到这时候才起床出门。
他站在自己那间紧挨着后柴房的逼仄小屋门口,低头扯了扯身上的新衣裳。
书童的衣裳是细麻布做的,谈不上体面,但比杂役的粗麻短褐好多了。
就是穿了一个多月的破麻袋片,突然穿好点的衣服,居然有点不习惯这软乎劲儿。
孙昀无奈叹了声,生活磋磨人啊,他在穿越前,就算毕业当了牛马,也算是办公室里的高级牛马,吃穿住行不知比现在好多少倍。
这才多久,他居然连细麻布都觉得软了。
再不赶紧想办法脱离这奴籍,还不知他会被磋磨成啥样。
孙昀深吸了口气,往大小姐的院子走去,谁知还没出后院的月洞门,一道刻意拔高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
“哎哟!石头哥你起啦!”一个正佝偻着腰打扫落叶的粗使杂役瞧见孙昀,眼睛亮起。
他把手里的扫帚一拄,就挤着满脸谄笑凑了过来,“瞧瞧这一身,啧啧,多精神!我就说嘛,石头哥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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