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你老了,火气不要这么大。
”我笑了,缓缓拔出腰后的枪,顶在他的额头。
“是不大,所以今天,我只杀一个。
”……在我扣下扳机的瞬间,陆振川的反应快如闪电。
他猛地将怀里的女孩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耳廓飞过,狠狠嵌入了后面的梨花木佛龛,木屑飞溅。
禅房里死一样地寂静。
陆振川趴在地上,用身体死死护住身下的阿月。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震怒和不敢置信。
“徐慧兰,你来真的?!”“不然呢?”陆振川皱了皱眉,侧过头,对怀里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说:“阿月,别怕,自己先把衣服穿好。
”女孩的脸苍白如纸,哆哆嗦嗦地抓着凌乱的衣衫。
一双眼睛惊恐地望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确实是我二十岁时最擅长的伪装。
陆振川这才把视线转回我身上,语气像是训斥一个不懂事的下属。
...
我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
别墅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所有下人都屏着呼吸,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惹上我半分煞气。
我脱下染上檀香和硝烟味的外套,随手扔给管家,径直走进我的茶室,为自己泡了一壶滚烫的普洱。
茶香袅袅,驱散了禅房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没等太久,陆振川就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脸上看不出半点在禅房里的狼狈,又恢复了和联胜龙头该有的沉稳。
他挥手让所有下人退下,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人。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亲自为我续上一杯茶。
“阿兰,我们三十年夫妻,你至于为这点小事动枪吗?”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
“小事?”我轻笑一声,“你在我的佛堂里,碰一个能当你女儿的人,这也是小事?”他被我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压着火气解释。
“她只是个孩子,长得有几分像你,我一时糊涂。
...
西环码头那一批货,价值三千万,是陆振川近期最重要的一笔生意。
消息传回和联胜时,所有堂主噤若寒蝉。
三十年来,这是大嫂第一次公开驳龙头的面子,而且是直接掀了他的钱袋。
所有人都以为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
但陆振川却出人意料地,忍了。
接下来的一周,他没有再见那个叫阿月的女孩,甚至没有再跟我提那晚的任何事。
他只是沉默,用一种深不见底的眼神看着我。
我们像两个共享一个屋檐的陌生人,空气里结着一层薄冰,一触即碎。
直到港城入了秋,下起了连绵的阴雨。
湿气钻进骨头缝里,三十年前留下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
我坐在窗边,看着灰蒙蒙的天,右边肩膀传来一阵阵熟悉的酸胀。
当年暴动,一根钢管从高处落下,是陆振川用后背和肩膀替我生生扛住,才保住了我的命。
从那以后,每逢雨天,他都会为我推拿按摩。
房门被轻轻推开,陆振川端着一碗热。
...
陆振川开始带着阿月出席一些无关紧要的饭局,并且默许她住进了别墅的客房。
这是试探,也是宣告。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和联胜的天,要变了。
我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我的沉默,被他当成了默认和妥协。
他越发大胆,而阿月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天下午,我回到家,发现我的衣帽间的门虚掩着。
我走进去,看见阿月正站在我的梳妆台前。
身上,穿着我最喜欢的一件旗袍。
手上,戴着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那只翡翠镯子。
那是我唯一的念想,也是当年陆振川用半条命从当铺里给我赎回来的。
她看见我,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反而扶着镯子,一只手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朝我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兰姐,川哥说我穿这件旗袍比你有味道。
这镯子也衬我的皮肤,不像你,戴着显老气。
”“对了,医生说我这胎像个男孩。
川哥说了,等我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和联胜的太子。
...
阴冷、潮湿的地下水牢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阿月被铁链吊着脖子,半身浸在齐腰深的脏水里,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我让人搬了张太师椅,放在水池边干燥的平台上,阿彪为我披上了一件羊绒披肩。
阿月看到我,惊恐地向后缩,身体在冰冷的脏水里激起一阵涟漪。
“兰姐…大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哭着求饶,声音颤抖,“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碰您的东西!求求您放过我,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吧!”“他也是川哥的骨肉啊!您就算不心疼我,也要心疼川哥的第一个孩子啊!”我端起阿彪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吹了口气,没有说话。
她的哭喊在空旷的水牢里回荡,显得有些可笑。
见我无动于衷,她的求饶渐渐变成了绝望的咒骂。
“徐慧兰!你这个生不出孩子的老贱妇!你就是嫉妒我!你不得好死!”我呷了口茶,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在水面上飘过,带着一丝凉意。
“。
...